赵氏和唐氏都很担忧,千叮万嘱的嘱咐了蒋妩一番。蒋妩自然连声应是,随后回了卧房。
蒋妩梳妆之时,外院书房的霍十九也很忙。
霍十九肩上搭着件黑貂领子的绵氅,撑颐慵懒的坐在书案之后的圈椅上,淡淡道:“……也知道今日贸然请来几位是冒撞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只是个闲散侯爷。也不知是否会跌了诸位的身份。”
“干爹说的哪里话啊!”
“干爹这不是打咱们的脸么。前儿干爹去锦州时,儿子的确是有公务在身,忙的抽不开身。”
“是啊干爹,咱们爷们的父子情。哪里是小别就能毁了的?”
……
四位大人七嘴八舌,其中年纪最长的已经年过六旬。
霍十九摆手,微微一笑。
他笑时露出皓齿,眼中锐利被掩藏了去,显得有些孩子气,却更让四人惧怕。他们当初,的确是眼见着霍十九被撸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而疏远了,见霍十九因病离京,他们还当这人再也不会回京都来,还都觉得自己站错了队。不知往后该如何呢。
谁知,年纪轻轻的锦宁侯,竟然掌了虎符,带着三千营、五军营和神机营突然神兵天降,逼的英国公不得不放弃了先前的计划。而锦宁侯不用回封地了。理由是皇上想念他,不愿意他走。
如今明眼人谁不知道皇上并不是疏远他,反而更信他。如今他手握虎符,可不是比锦衣卫指挥使还要有实权?况且谁说他下野了锦衣卫中就没有了他的势力?东厂番子里就没了他安插的眼线?
这四人有心巴结道歉,又怕捋了虎须,犹豫之下不等有动作,竟被请了来。他们这会儿紧张的中衣背后都是湿粘在身上的。见了霍十九更觉心虚,生怕他追究。
毕竟霍十九是出名的睚眦必报。
霍十九站起身,缓步走向窗前,四人都毕恭毕敬躬身跟在他后头。
转回身叹息一声,霍十九道:“罢了,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们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是蠢人,许多话也不需要挑明了说。你们都比我年长,干爹这一称呼我着实是担不起的。”
“哎呦,干爹您可真是折死儿子们了。”
“您怎会担不起。先前是儿子吃了屎,猪油蒙了心,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几人叠声致歉求饶,就要跪下叩头。
霍十九只搀了他们一下,眼神一扫,几人就都不敢强跪耍赖了。
“今日叫了你们来,是有正经事办。”
一听霍十九有吩咐要他们去做,他们顿时精神一震,肯用他们,没有依旧那般疏远着他们,就是说霍十九还将他们看做自己阵营的人,他们暂且也不必去找靠山了。
“干爹有何吩咐,只管说。只要儿子办得到。”
霍十九道:“我知道,你们的夫人今儿个都受了邀要去英国公府赴宴。你们干娘性子直接,又很少参加宴会。我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
四人一听就明白了,都很是诧异。
感情大张旗鼓叫了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谁不知道“干娘”的性子多直接,那可是抬手就能揍人,娘家房子都能烧的泼妇,干爹该担心应该是别人受委屈吧?
“是是是,干爹即便不吩咐,我等也是早想到了的。绝对不能叫干娘吃了亏。”
“的确如此,上一次还有不长眼的丫头冲撞了干娘,要不是干爹英勇下水救人……干爹放心,我回去定嘱咐拙荆。”说话的是千户郑方龙,侄女郑若倩曾是霍十九的第五房姨娘,妻子孙氏曾在霍十九与蒋妩大婚之前,陪同参加英国公府的宴会。
光禄寺少卿王季文也道:“回去儿子也会嘱咐贱内。”王季文的夫人刘氏当初也参加了宴会,那件事他也听刘氏说过。
霍十九便满意的道:“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不敢,干爹可不要跟儿子们客气了。干爹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
“那时候不早,儿子们这就告退了,赶着宴会开始之前,将干爹的意思吩咐下去。”
霍十九“嗯”了一声,在窗边的圈椅坐下。
四人就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被夹着雪花的冷风一吹,几人身上都打哆嗦,这才发现连亵|衣、亵|裤都叫冷汗给湿透了。
待几人走远,曹玉才进了屋来,“爷,只安排那几人。我看也未必妥帖,毕竟都是一群妇人罢了。”
霍十九颔首道:“我也这样想。就不如你我亲自去一趟。”
“可这宴会是英国公夫人办的,请的都是女眷。”
霍十九站起身,笑道:“就不信咱们去了。英国公能将咱们赶出来。墨染,你赔我走一趟。”
“自然是好。”曹玉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他当然是不放心的。那一次英国公府的宴会,蒋妩坠落莲池被霍十九救上来时脸色惨白昏死过去的样子,当时他没在意,可现在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在意一个人,连记忆都开始偏袒她。忘了一些事,反倒记得一些原本不用心的事。
英国公府此刻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各种马车络绎往来,观之皆为富贵。因公府面积广,天气又寒冷,国公夫人特地吩咐人开了侧门,所来宾客都不必下马车,直接从侧门的甬道一路驶入今日宴客用的秋华厅。
在行进的马车之中。印有霍家标徽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不只是因为马车华贵,连车沿上挂着的两站宫灯都是玻璃灯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