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的话也是一语双关,听者未免在想宋可儿没变的是她方才说话时骄傲态度和尖锐的言语,还是她二十五岁依旧未嫁就等着霍十九对她青睐。
这位“泼妇”夫人,说起话来倒真厉害。
许多贵妇便都禁不住抿了唇头偷笑,还有强忍着笑别开脸,故意与人低声闲聊的。
宋可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狠狠的瞪着蒋妩,冷笑道:“夫人说的是,我是没什么变化,不像夫人愈发的名声鹊起。”
“还好,宋姑娘过奖,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说真正‘知书达理’、‘女子典范’,今日在坐者谁能与英国公夫人相较一二?”蒋妩转回身十分真诚的望着英国公夫人。
她的眼神澄澈,让英国公夫人一时间反倒听不出她到底是真心夸赞还是在讽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论蒋妩是何意思,英国公夫人全当做是在夸赞,笑着道:“锦宁侯夫人实在过誉了,老身哪里担得起这两句。”
众贵妇忙都适时地随声赞叹,七嘴八舌的吹捧奉承,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英国公夫人身上。四位干儿媳妇着实是松了口气,到近前来粗拥着蒋妩,低声笑道:“干娘且来这边儿歇会儿。不要理不知深浅轻重的人。”
“是啊,自个儿觊觎旁人家丈夫,还有脸当面起事儿,真是不要脸。”这句话说的几分真诚,想必是受了狐狸精的气。
“干娘且安坐,尝尝这茶。”
……
蒋妩在几人陪伴下到了另一边坐下品茶,身边儿还有人说笑。
毕竟,英国公夫人让人惧怕不能忤逆,可一个小小的宋可儿,谁有会放在心上?
宋可儿站在原地,袖中双拳紧握,恨的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
正当这时,外头突然有个穿着体面的媳妇子小跑着进了厅里,低声对英国公夫人回道:“回老夫人,国公爷请您单独辟出一块地儿来,他与贵客也要来热闹热闹。”
英国公的贵客,还要让人开辟出一块地方,来者必定是男人。
英国公夫人有些意外,今日宴请女宾,大男人家为何来凑热闹?不过她依旧是吩咐人去秋华厅最东侧摆放了一溜折屏,又叫人开了东侧门。如此一来,男宾到场,直接走抄手游廊进东侧门,就可到达那一处,也不会冲撞了女宾。
妇人们眼见着摆出这些,就知道是有人要来,话题就都变做了猜测来者是谁。
不多时,眼见着几道人影走上游廊,进了东侧门到达屏风另一侧。
蒋妩今日带来的大丫鬟樱雪就悄然到了蒋妩身边,低声回道:“……婢子方才在廊下,看到侯爷来了,此时就在屏风那边。”
蒋妩闻言看向折屏,因是木质雕花的结构,无法看清另一边的人影,十分诧异霍十九会来。毕竟这是英国公夫人给女眷们下的帖子,在他之前,可没见有男人到场。
莫不是……他不放心她,才特地赶来?毕竟在英国公府,从前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而霍十九若是真的想保护她,是绝不会在乎旁人怎么看他的:不论他是因为担心老婆也好,离不开老婆也罢。
蒋妩垂下眼眸,心情大好,方才的不愉快一下子也忘了个干净。
除了英国公夫人和她身旁的大夫人、二夫人几人,旁人自然是不知道来者何人。
宋可儿气闷的瞪着蒋妩,总觉得若被她成功揭过话题去是便宜了这个泼妇,原本也不是她要抹黑她,那些丢了天下闺秀脸面的事可是蒋妩亲自作出的,当然也怪不得她。
是以宋可儿索性在蒋妩对面寻了个座位坐下,与身旁两名相熟的闺秀攀谈起来,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前些日子京都城的那场大火。两名闺秀因为不愿意开罪蒋妩,说话时声音很轻,只有宋可儿的声音清脆响亮,侃侃而谈。
“……那火若是真烧了民居,可不是叫老百姓哭的没出去哭?纵然是有深仇大恨,做女儿的也不改对老父亲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来。”
“我若是她,就躲在家里不出来……偏偏她素来就这样惯了,恐怕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礼仪……”
蒋妩吃着茶的功夫,宋可儿已经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不指名不道姓的将蒋妩数落了一遍,显然是方才的两句口角没有占上风还不甘心。
贵妇千金们刚才熄灭的八卦热情又一次被宋可儿点燃了,厅内闲谈之声明显弱了下去,宋可儿清脆的声音就更加清新:“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这样厚脸皮……你们也不必说我说的过分,我又没说是谁,谁心惊说的就是谁……”
蒋妩身边四个“干儿媳妇”脸色已黑成锅底,刚要反唇相讥,突听得屏风另一侧一个冷淡清越的男声道:“……既然国公爷这样说,墨染,你找两个仆妇,去将那个乱嚼舌头的长舌妇给我丢出去。”
随即就见身着浅灰色长衫面目清秀的绕过屏风出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英国公夫人,拱手道:“回禀老夫人,还请您手下的老妈妈们帮衬着。这是侯爷的意思。”
英国公夫人脸色铁青,看了看已经住口,面色僵硬宋可儿,沉声道:“这是老身办了的宴会,到场的便是老身的贵客,这般做法恐怕不妥,再者说锦宁侯也不好与新昌侯撕破脸皮吧?”
曹玉挑眉,道:“原来是新昌侯家的女眷方才那般猖狂的说话吗?我家侯爷与新昌侯是忘年交,在这样重要场合高谈阔论不顾门风的行为被我家侯爷制止,想必新昌侯也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