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虽没抓住,英国公却借机逮押了许多平日里对他多有攻讦的清流,市井中许多出身寒门但满腔报国热忱敢于仗义执言的学子也被抓了不少。
抓了人,英国公又不急着审问,也不定谁的罪名,除了极个别人是早就恨上了一定要立即除掉的,其余的都关了起来,刑部大牢当真人满为患。
英国公自然不会在乎囚犯的死活,而狱卒畏惧英国公,被送来的那些自然不敢给正常犯人的待遇,棉被三人一床,饭食每日一餐,火盆也燃的不勤,时值严冬,刑部大牢中每天都有冻死病死的,更有甚者,因为争抢一床棉被或一个干窝窝连多年学的圣贤书都丢在脖颈子后头大打出手。
英国公身上的残疾,清流们还没乐上几天,手下的人倒是被折进去不少,算起来是两败俱伤。
蒋学文虽被迫致政燕居于皇帝恩赐的别院,朝堂之事已不大插手,然听了这些消息,依旧急的口里生疮喉咙红肿,终是病倒了。
别院的下人来回时,霍十九正在陪蒋妩剪窗花。曹玉看了眼糊着高丽扇窗上贴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镂空团花福字,便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回曹公子,是蒋大人病了。”
“请了大夫吗?”
“昨儿就请了的,只是蒋大人急火攻心,这段时日郁结不散,大夫开了方子叫吃几计汤药瞧瞧,说病人还是要调理心情为上。打开了心结,病自然会好的。”
曹玉嘲讽的牵动唇角:“打开心结?那唯一的法子是让时间退回到从前,在他还未曾做出那些事之前。”
回话的下人低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曹玉则又看了一眼窗子。上头又多了一只歪嘴缺耳朵的小猪。
真是不忍心打扰他们相聚的时间,虽然那两位剪窗花的手艺着实是在糟蹋大红纸。
屋内又传来一声女子欢快娇柔的笑声,还有男子低沉的说着什么。
那来传话的下人终究是沉不住气,心道做爹的在生病受罪,做闺女的反倒乐呵的很,禁不住提高了声音道:“曹公子,蒋大人还病着呢,您好歹给那个主意才是,小的还等……”
下人未说完的话,被曹玉锐利如刀的眼神刺的吞回肚里,并且屋里的笑谈声减弱后,曹公子那副模样当真是恨不能当即撕了他的模样,
小厮不免后悔的直吞唾沫。
暖帘被婢子挑起,蒋妩披着件洋红紫貂绒领子的大氅蹙眉走来,见了曹玉微笑,转而问那下人:“你说蒋大人怎么了?”
小厮急忙的跪下行礼,将蒋学文的病况说了一遍,随即低垂着头道:“求夫人示下,蒋大人那里该如何处置?”
蒋妩回身看向已跟了出来的霍十九。
霍十九道:“左右国公爷那里暂且也不用太医,待会儿我让人递我的帖子去请位好太医去给岳父瞧瞧。”
“嗯。”蒋妩眼唇抿成一条直线。
小厮得了示下,忙行礼退了下去。
曹玉很想说“你们继续去剪窗花吧”,可到底玩闹也是要看心情的,很是无奈走了开去。
霍十九拉着蒋妩回屋里,将临窗铺设淡绿色锦绣坐褥上的红纸的碎屑都随手抓了扔在簸箕里,按着蒋妩让她坐下:“别担忧,岳父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忧,祸害遗千年,他哪里会有什么事?”
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还是禁不住在惦念着,霍十九轻叹着将她搂入怀中,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你想去看看他吗?”
“他八成还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不算什么,是亲生儿女的就该洗干净脖子任由他宰割呢。我才不去,我若去了,他愈发得意了。”
“可你担心他。”
“他泯灭人性,我没有,所以我才会管不住自己。我管不住我的心,但我至少可以管得住我的身子吧?你不必劝,我一定不回去的。”
“好好好,不去不去,还要我陪你剪窗花吗?”
提起窗花,蒋妩的心情好了不少,今日她心血来潮,本想找个善于剪窗花的丫头或者媳妇子来教导她两个花样子,可霍十九居然放下手中的正经事,拍着胸口自告奋勇的说他最擅长这个。
蒋妩只当他这般一个大才子,必然是真的会才会这样说。
想不到他剪窗花的水平,着实比她高不出多少。他们折腾了半天,毁了多少纸,才剪出现在贴着的这三个差强人意的来。
“亏得七斤还小。”蒋妩望着窗子,温暖的阳光从院中照射进来,显得红色的窗花在白光中极为喜庆,“他要是大一点儿懂些事,知道他的爹娘手艺如此高,还不笑掉了大牙。”
“他敢。”霍十九的语气极像霍大栓:“我可是他老子。”
被霍十九逗的心中憋闷的郁结展开了不少,蒋妩的笑容也活泼起来,霍十九松了口气,吩咐人去递名帖请太医去看蒋学文,就又拉着蒋妩继续剪窗花。
不多时,廊下玉桥回道:“亲家夫人到了。”
“是我娘?”蒋妩放下剪刀,离开霍十九的怀抱,下地趿鞋往外头迎,才走道多宝阁处,就瞧见唐氏已经同蒋娇进了门。
“娘,四妹妹。”蒋妩笑着去扶唐氏另一条手臂。
霍十九也已穿好了鞋,起身行礼:“岳母。”又对蒋娇温和的颔首。
蒋娇娇嫩的面庞立即飞上红霞,含羞带怯的飞快看了霍十九一眼,就低下了头:“三姐夫。”
蒋妩和蒋娇扶唐氏坐下,冰松和听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