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这会儿心里对杜夺疆早已有说不出的愧疚。当日为了蒋妩不与霍翀分别,才求了杜夺疆留下,自己明明是拍着胸脯保证决不让师父牵扯到俗世之中来,绝不会打扰到他的幽静生活,可到如今,还不是劳烦杜夺疆出手相救才让蒋妩与霍十九脱险吗?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才扰了师父的清静。
“侯爷,我先去见师父。”曹玉拱手,垂头丧气的去见杜夺疆。
本以为见了面,师父会劈头盖脸训斥一顿,再多“称赞”他几声蠢材,少不得还要他再“滚”几圈儿消消气。谁料想今日的杜夺疆却较往常安静许多,的确配得上儒雅的外表了。
曹玉见杜夺疆如此,就更加觉得心里没底,师父如此反常,焉知不是今日太过生气气的?
“师父。”曹玉撩袍摆双膝落地,叩头道:“您若真动气,打我两巴掌,骂我一顿都使得,不要独自闷着气坏身子。”
杜夺疆看向曹玉,仿佛才回过神儿似的,摇头道:“打你骂你又如何……罢了,我且问你,今日去见杨姑娘情况如何?”
“还,还好。”曹玉总觉得被问及此事耳根子有些发热,就只简单的道:“我照着师父说的,与杨姑娘说了我并不是厌恶她。她就留下我用晚膳。我想她就要离开京都,一同用一顿晚饭也没什么的,这才回来晚了。想不到就出了今日的事,劳动师父,着实是徒儿无能。”
“别岔开话题。正说你与杨姑娘的事儿呢,怎么又扯到今日来了。”杜夺疆盘着手:“你若真觉得对不起为师,就好生与杨姑娘相处,珍惜人家,知道不?”
“师父……您也知道,感情之事是强求不来的,徒儿试过了。”
杜夺疆神色一凝,才刚稍微活分起来的气氛又一次凝结了。
“罢了,你去吧,今日刺客来的也蹊跷的很,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且不多来人,只有一人远处射箭,两人近处先后出现。我赶到时,锦宁侯夫人已将刺客斩杀一名,另一个被我点了穴,这会儿八成锦宁侯的人正在审问呢。你也去看看,瞧是否有什么线索。”
“是。”设想当时情况,曹玉不免拧紧眉头。
蒋妩有着身孕,刺客经过周密部署之后,来的很是突然。其实就是蒋妩独自抵挡住刺客且斩杀了一人,到杜夺疆以及侍卫赶到的那个时间段才是最危险的。
平日里他寸步不离倒还好,偏今日他走开一下就出事。
莫不是有人监视着他们,摸清了他的动作才下手的?
曹玉有心立即就离开,又担忧杜夺疆:“师父,您没事吧?我瞧着您气色不大好。”
“我没事。就是想起一个故人。”杜夺疆摇头道:“锦宁侯夫人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曹玉闻言一怔,摇头道:“知道的并不确切,只知道是个世外高人吧,您也知道,这样的消息不好太追问的。”
“是啊,不好追问,可我觉得她的师父是我一个故人……”
杜夺疆的眼神好像在怀念着什么,失落着什么。
曹玉便道:“师父若想知道,何不去问问夫人呢?”
杜夺疆点头:“改日我会去问的。她的武功路数奇怪的很,没有内功,紧靠身法步伐结合你教导的轻功就能如此,且与刺客搏杀时能及冷静的分析情状,又能一击致命,且那一匕首扎进去的角度、位置和力道都恰到好处,着实不能不叫我疑惑啊。”
曹玉与有荣焉道:“锦宁侯夫人是个厉害角色,大燕朝恐怕再难以找出第二个与她一样的奇女子了。”
“你呀!臭小子一根筋!”杜夺疆恨铁不成钢的摇头,手指不客气的戳了他额头两下。
见杜夺疆说话终于轻松起来,曹玉这才放下心,起身行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蒋妩搂着霍翀和七斤在在临窗铺设了官绿色细棉坐褥的炕上玩,张嫂子就带了另一位新青睐的乳母一同伺候着。
外头灯火通明,蒋妩美艳不抬的问:“抱香阁那儿还热闹呢?”
听雨道:“是啊,曹公子才刚回来了,这会儿正领着人在抱香阁。”
蒋妩知道曹玉的性子,在他说布防严谨的侯府里,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必然会觉得自责,恐怕抱香阁里一个头发丝儿的蛛丝马迹他都不会错过的。
见霍翀和七斤都有些困了。蒋妩便轻声道:
“张嫂子,劳烦你带着两个孩子去歇着吧。”
张嫂子看着两个小娃儿,笑吟吟的点头,在乳娘的帮衬下,二人带着霍翀与七斤去了厢房。
蒋妩便道:“帮我点灯,我要去抱香阁一趟。”
落蕊在廊下听吩咐,闻声立即道是,就小跑着出去,不多时候回来,身后已经多了几名提着宫灯的婢女。
虽说是夏日,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爽的,蒋妩在才刚换上的月牙白长绫褙子外头搭了一件墨蓝的细棉布袄子,就在几名婢子的陪同下离开潇艺院,往抱香阁方向走去。
府里虽说人少,可今日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下人们走夜路也都觉得心里有些发颤。听雨凝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又护着蒋妩仔细脚下。
才刚到了抱香阁所在院落的月亮门前,正与带着人出来的曹玉走了个对面。
“墨染。怎么,这厢已经完事了?”
“夫人没事吧?”
二人话是一同说的。又同时笑了一下。
曹玉便道:“这里已经处置好了,明日寻个靠得住的工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