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或高或低参差不齐的坐下,李飞白从怀里取出一包茶叶,交给母亲道:“前些时侯我去开封,买了点极品的龙井,烦劳母亲冲泡,招呼诸位叔叔伯伯。”
李飞白的母亲便接过茶叶去了火房。她也不知该如何冲泡,只是抓了些茶叶扔到烧好的一大锅水里,然后拿碗盛了,端到屋内。
饶是如此,客厅里还是茶香四溢。乡下人哪喝过如此高级的玩意,一个个馋涎欲滴,端着大碗啜了一口,只觉满嘴生香,浑身舒泰。
一个老头道:“真好喝。活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他今年卖出几个石狮子,手头多了不少银子,感觉自己也是有钱人了,配得起喝这么好喝的东西,又道:“多少钱买的?得空,也给我买些尝尝。”
李飞白笑道:“一百两银子。”
众人嗟舌,本来大口大口喝着茶水,马上变成小口浅尝,要好好回味一百两银子茶叶的味道。
之前说话的老头尴尬一笑。他本想推脱不要,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哪能在后生晚辈面前说话不算话,道:“没想到一百两一斤这么贵。小老儿家底薄,买不了一斤那么多,就买一两尝尝?”
李飞白道:“刘伯,茶叶这种好东西,尤其是上等极品好茶,不像米面是论斤卖的,而是论两卖的。我说的是一两茶叶一百两银子,而非一斤茶叶一百两银子。”
刘伯更加的尴尬,道:“这么贵啊!我可买不起。”是啊,他卖的石狮子总共还没一百两呢,又去哪买茶叶去?就算有一百两银子,也舍不得去买一两茶叶啊!
李飞白道:“刘伯若是喜欢喝,我送你一两如何?”
刘伯大喜,道:“大侄子,你不会是诳我的吧!”
李飞白道:“我哪敢诳您老人家,就当我孝敬你的!一会让我妈包一两给你带回家去。”
刘伯眉开眼笑,连声道:“谢谢大侄子,谢谢大侄子。”
其它人见到刘伯遇到这等好事,一个个艳羡不已,想张口也讨要一两,可茶叶实在贵重,哪张得开口。
李飞白环视一圈,笑道:“大家觉得这茶怎么样?”
众人纷纷道:“好茶,好茶!”
李飞白道:“正好我买了二斤,一会给每人包一两带回家去如何?”
众人没想到能遇到这等好事,连声道谢。
李飞白的茶叶,并非是他在开封一百两银子一两买的,而是郭勋临走时送的。
他又喝了一口,仔细品味一番道:“知道这茶为什么这么贵吗?因为这是极品龙井,是贡品,市面上根本没有。我能两千两买二斤,还是托了大兴号掌柜的福,从他手里软磨硬泡一百两银子买来的。这茶你们拿出去卖,别说一两茶叶卖一百两银子,就是卖两百两银子也有人买。毕竟,能与皇上喝一样的茶,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众人本还对一两茶叶能卖一百两银子的事将信将疑,一听是贡品,全都信了这茶一两一百两银子不是太贵了,而是太便宜了。正如李飞白所说,能与皇上喝一样的茶,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搁在以前,他们肯定会把茶叶拿出去卖钱,谁叫那时他们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可是现在,有了卖石狮子的营生,家家户户多多少少也有些余钱,便不打算往外卖,而在想把此物当作传家宝,子子孙孙往后流传下去。
李飞白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我不用说,叔叔伯伯们都应该知道我把大家叫过来是什么事吧。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不愿去石雕厂赚银子?”
众人在知道李飞白回下盘村后,并不如何惊慌失措。不为其它,因为他们觉得,村里能把石狮子雕得看过眼的,也就他们这十几个,这便是他们谈判的底气。大不了他们还以五五分成诱之,有此重利,不怕李飞白不同意。
可是现在,他们见李飞白出手如此阔绰,一千多两银子的茶叶说送给他们便送给他们,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也就明白李飞白不会把那点小利放在眼里,这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停留在刘伯身上。
刘伯的手艺好,与李大宁不相伯仲。刘伯的年纪大,也不比李大宁的威望差。以前,他们以李大宁这个甲首马首是瞻,如今李大宁的儿子做起石雕生意,动动嘴皮子就能从他们手中赚大笔银子,他们便不再以李大宁马首是瞻,而是以刘伯马首是瞻,免得吃了李家父子的亏。
刘伯咳了一声!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刚刚收了李飞白的茶叶,再不给李飞白面子,实在说不过去。可,此事事关子孙后辈的福祉,再能开口也得开口,大不了茶叶不要了。
他道:“我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也见过一丁点的世面,知道石狮子是个冷门生意,一年到头卖不出去几个。咱们村这十几户人家,雕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能卖出去卖不出去,如今这么多人一起雕,东西一多,人家买谁的不买谁的?能自己赚的钱,何必让外人来赚。”
有几个人附和道:“对啊!咱们村能赚得钱,为什么让外村的人来赚?等他们学会了手艺,我们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李飞白冲刘伯笑了笑,道:“老爷子说的没错,如果咱们做的石狮子仅售济源一县,确实会发生你说的情况。可咱们雕的石狮子,不是仅售一县,而是面向整个大明。”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全都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心再大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