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的聊天,总是古板又无趣的。这句话,在故事的前期我便已经说过。
三年过去。依然是这样。
可我却觉得,这样的聊天,很难得。
世界的变化,让我们很难找到心平气和谈论家长里短的时机。大部分时候,每个人都在为活下去不停的努力着。
十几分钟后,母亲抱着几大块连皮带肉的虎骨回来,她招呼父亲帮忙把肉剃掉,同时问我:“你和阿三一起来的?”
我点点头,指尖散出一些金力,将虎肉从骨头上剔除。不过技术太差,经常削着削着就连骨头也一块削下来了。看着肉与骨片混在一块,母亲好气又好笑的说:“一看就知道不会做饭,以后找个老婆。还不把人家饿死。不过阿三是个好姑娘。很独立,倒也不用你多问什么。”
母亲啰哩啰唆说了一堆,她肯定想不到,这些话我越听越难受。倒是父亲看出了什么,在旁边轻轻拉扯一下母亲的衣服,然后示意她看我的表情。母亲看我一眼,犹豫着想问些什么。但父亲再次拉扯她一下,微微摇头,示意不要问。
他们的小动作,我就算不用眼去看也一清二楚。不过就算父亲不提醒母亲。我也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儿女情长的小事,不应该让父母为之操心。
母亲是个善解人意的女性,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笑着转移了话题:“这么多的骨头和肉混在一起,可补钙了,都说老年人容易缺钙。儿子还是很会心疼人的嘛。”
母亲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我配合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削肉。
如此忙活了大半天,母亲又去烧锅,又去添柴。我和父亲在旁边也没有什么好帮衬的,显得无所事事。
这时,阿三和一个看起来很面熟的年轻男子一块走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把头低下去。母亲看看阿三,又看看那男人,然后看看我,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勉强笑着与阿三打了声招呼,又低头猛往锅下扔柴火。
父亲伸出大手,搂住我的肩膀,稍稍用力,像是在安慰。我抬头冲他摇摇头,就连自己也弄不清,这个动作是想说自己没事,还是想说没用。
阿三咬着下嘴唇,她看着我,半晌不吭声。旁边的那男人面带微笑,像胜利者前来炫耀。母亲低声叹了口气,停止扔木柴,她站起来看向阿三,说:“要留下来吃饭吗?”
听到母亲问这个问题,我下意识抬起头来看阿三。阿三的眼睛明亮,她也在同一时刻朝我看过来。我们目光对视,然后又各自移开。
气氛很有些尴尬,父亲虽然没什么力量,但也算经历过一些风雨。他看了看那男人,然后对阿三说:“你是来找我们,还是来找天阳?”
父亲的话很直接,但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虽非亲生,却堪比亲生的儿子。如今儿子被人欺负了,当父亲的自然要出头。所以,父亲的这话,委婉中,却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他本就是个两袖清风,极为自傲的人。多年的教书生涯,让他心中只有万卷书,以及……我和母亲。
听到父亲的话,阿三脸色微红,她低着头面露尴尬,然后说:“我是来找……”
话没说完,又听见有人喊:“阿三!阿三!”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古风的漂亮姑娘,飞快跑过来。她一把拉住阿三的手,状似生气的说:“不是说好中午和我一起吃饭的吗,怎么那么快就跑没影了,我还以为你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阿三看看我,欲言又止。我见她犹豫半天,既不说话也不做事,不禁心里更加憋闷,火无端端的就冲上脑门,大声说:“有事就走吧,我们这挺忙的。”
这话毫不客气,阿三旁边的漂亮姑娘转过头看看我,哼了一声,这让我更加烦躁。就在我刚要说出几句重话的时候,却见阿三的眼眶微微发红,眼里,似有液体在流动。我愣了愣,然后便见阿三对我父母说:“阿姨叔叔,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别的事。看你们确实挺忙的,刚好我也有事,先走了。”
母亲看看她,再看看我,叹口气没说话。
我气的火冒三丈,说:“走吧走吧,没事跑过来瞎耽误功夫!”
阿三一转身,低着头迅速离开。那个漂亮的姑娘看我一眼,低声嘟囔着说:“拽什么拽,好像谁欠你似的。”
我本就很不爽,听见她这话,顿时更加愤怒。手一甩就要说话,但随即被父亲拉住。我回过头,见他冲我摇头。
三年里,第一次见到父母,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太过影响他们。所以,父亲阻止,我便只好把火硬憋下来。
陪阿三一起来的男人与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那个漂亮姑娘离开。等他们离开后,我才想起来,这两人,一个是徐真箐,另一个,就是当初寻找巫山时碰到的徐家三哥,徐真阳。
那些人口中的老三,应该就是说他。
我恼怒的想砸东西,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牙齿咬的嘎吱响。
父亲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背部,说:“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话只说到这便被母亲截住,母亲狠狠瞪他一眼,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过来烧锅!”
父亲苦笑一声,放开我的肩膀,走过去一块一块木柴慢慢劈开。母亲拍拍手上的灰,然后拉着我走到屋里,问:“你和阿三怎么回事?”
我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