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在庙外越来越大,谈话的声音被压的越来越轻,草堆被烘的越来越暖,两个人隔着一尺的距离,靠着墙壁坐着,轻声交谈,偶尔会沉默思考片刻,眉头微蹙,被火光照耀成有趣的形状,然后他提出某种猜想,她又说出另一种可能。
能够在短短十多年时间里,从不能修行到成为历史上比较年轻的金丹境界,除了《紫虚黄庭真经》的几个奇遇外,杨昭当然也是一位修行的天才,要知道只靠博览群书,通读道藏,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众人之间扬名的。
至于连衣命那更是不言自明的修道天才,要知道在天外世界之中连衣也是最年轻的天魔经i额之一。
这个时候他们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也已经越来越肯定对方是个修行方面的天才,而天才往往是孤单的,因为缺少能够在精神世界里平等交流的对象,这句话看上去似乎有些老套,但非常真实,所有的天才都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同伴,遇到一个能够轻松听懂自己意思的谈话对象,能够与对方讨论一些平时无处讨论的问题,这就像是背后挠不到的某个地方痒了很多年,忽然有人伸手在那里替你挠了挠,这便是挠到了痒处,如何能不舒服?
这场谈话进行的越来越愉快,即便是平静自持的连衣的的眼睛也越来越明亮。
直到夜深,杨昭提出一个有些大逆不道的设想,说可不可以用脾脏之间空隙替代疏经脉的作用,这让连衣沉思了很长时间,在她刚刚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肩头微沉,然后闻到了一道很淡的体息。
看着靠着自己肩膀酣睡的杨昭,她怔了怔,眼里生出一抹微羞的恼意。
她不喜欢被男子接近,更不要说是如此亲密的姿式,这一路行来,她被杨昭背着,已经让她觉得极为负担,更不要说,杨昭看过他的身体,此时对方还竟然靠了过来。
她伸出手指,缓缓抵住杨昭的眉心,准备把他推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用力。
如雷般的鼾声,响彻旧庙,竟把外面的雨声都压了下去。
连衣看着沉睡中杨昭,想起来这一路上他都极为嗜睡,只要有时间,基本上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应该是体内那株巫灵树所带来的副作用……今夜想必也不例外,先前他应该早就困的不行,却一直在陪她说话,这让她感觉有些温暖。
同时,她还是觉得有些羞,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近。
当然,她在他的背上已经好些天,但^那是不得已,那是伤势的原因,那是从权……总之,她有无数种方法开解自己、找到借口,但现在,她没有办法找到借口,他就这样靠着她的肩,眉眼近在她的眼前,无比清楚。
星辰殿里的那些大姐姐们们总说臭男人、臭男人,他倒不怎么臭,没什么味道。
好吧,看在你伤重的份上,而且我也伤重,不好移动,便容了你。
杨昭这样想着,收回了手指,然后她闭上眼睛,准备伴着夜雨睡去,然而直到很久以前,睫毛依然在轻轻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打呼声太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