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那人耍嘴皮子的时候,云彩儿已借着脑子清晰的空档,将事情前后思索了一遍。
此时趁着那人口中一停,她冷冷开口道:“废话连篇,离题万里,难得你那同伴有这么好的耐性!”
在这个时候她虽然六识衰弱,对气息感应很是迟钝,但她仍能感觉到按在她后颈的手指温度,与背上那手指颇有差异,便是触感也有细微的不同。
重要的是,说话这人,虽然中气充沛,极有气势,话语中却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味道,与刚刚那驱毒时,举重若轻,有大家气度的手法极不相符。
只是后面那人的脸皮厚度也是了不起,方一窒,便又笑道:“怎能说是离题万里呢?我只是将上人所经的几个关节指出来而已。”|
“其实关键便在剑魔等人凌厉一击的时候,不管那时魅影他们是否有所准备,以上人五sè_mó光的精妙。。突下杀手,成功率可要比后来强得多了……道友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云彩儿心神微颤,其中缘由,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
然而,她只能深深地吸入一口寒气,竭力保持着心神的稳定。
理性与直觉同时告诉她,对方正是千方百计地挑动她的心防,如果此时心动,前面等着她的,便会是一场比死亡更惨痛百倍的劫数。
死前,她要撑住。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在长篇大论之后,那人却蓦地沉默下来。只是将手掌贴在她背心处,将肌肤的热力缓缓渗透进来。
良久,那人终于开口道:“玉骨冰肌,不外如是。”
这话轻薄得很,然而那人诚挚满满的语气。还有那似赞似叹的尾音变化。便赋予这词句别样的涵义,就如同看着一幅绝顶的艺术品,行将付之一炬时的惋惜。
黑暗中,传过来一声女性低低的嗤笑。
那人只若不闻,径自叹道:“道友在笛子穿心之前。已经移去要害血脉,只是魔空飞雪摧心蚀神,阴毒之至,已经出了道友的估计。但更要命的,还在于道友精修数千年的天魔。重创下反噬自身……我就不明白,堂堂飘渺宫公主,本身就是天魔高层,为何还要去修这种更加邪门的功法?”。…。
听到邪门一词,云彩儿心中又是一动,但她依然冷笑:“你也知道天魔精进法?”
后面那人轻笑出声:“道友何必矫情?对敝人身分存疑,直说便是。当然,敝人也不会解释什么。人家只是想对道友说。如道友这般人物,当是此界之瑰宝。若是就此蒙尘陨落,可是让人伤心得很呢!”
他语气越地轻浮起来,云彩儿正待斥喝,背上便是一沉,劲力透体而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与之同时。由于外力的入侵,她已然崩坏的气脉循环牵动全身。气血逆行,竟是遍体无一不痛。那种挫骨断脉的苦处,不亲自经历一遍,当真是想也想不出来。
“只说话的工夫,又严重了。”那人似是并不打算用这个来折磨她,只是针对这种情况评说。
“肌体伤势还在其次,若再耽搁下去,或许数息之后,心魔便浸染元神,道友近千年间苦苦维持的清明道心,一朝尽丧。”
“若真死去,万一这乱神境况恶化,道友灵识尽灭,只存着生灵本能,步入层层迷雾之中,就像此界之外的那些,忘了过去犹如生在梦中的那些心魔……嘿,不知道友可有云中子那般造化,另起炉灶,扬名于世哪?”…。
。…。
云彩儿似乎已听到了心中咯吱咯吱的晃动声,只是,她却没有这么容易屈服,她将脸贴在冰面上,用寒气来封堵越脆弱的心防,与之同时,她开始准备解脱的步骤。
黑暗中又是一声叹息:“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辈修士更是如此。道友难道就不考虑下自救之道吗?”
云彩儿心中猛然一紧,接下来便听那人悠悠地道:“道友心窍受损,又受天魔反噬,若依着贵宫心法,自然回天乏术。然而,若换个角度来看,倒也不是没有希望……道友可愿听我道来?”
黑暗中又是一波长时间的沉默,然而天芷的情绪。。却不像表面这般冷静,而是如同大江湍流般激荡不休。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叹息声再度响起:“道友处心积虑,不惜身陷险地,务必击杀魅影而后快。嘿,这贼老天,专门与人作对,眼下,道友在此垂垂待毙,而那魅影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又能一展长才,将此界搅得天翻地覆,各人遇合,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闭嘴!”。…。
云彩儿脱口喝斥,后面那人当真停了口,只是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哼笑,声音低弱,却实实在在打中了她那内心最脆弱的之处。
是了。这种拙劣不堪的激将法,她怎么就受不住了呢?
此刻,她最清楚不过,那人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究底,也就是当年她听那个人冷笑的那几个字罢了:“你是要死?要活?”
当年她没有求死,而今又怎么自打耳光?
自嘲的笑声在胸口震荡,最终还是没有溢出来,她只是静了静,然后,用最平和的语调说道:“空口无凭!”
这一句话,便等于是态度的彻底变化。
后面哈的一声笑,那人的手掌从她背上拿开,稍后,贴在她脑后的手指也移了开去。
只是那人却不正面回答她。而是又晃了晃装着造化金丹的玉瓶,低声道:“这金丹只能蕴厚元气,却难再造生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