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接下来在不明觉厉中看着白大夫用瓷盆喝酒,咳,是用医疗酒精洗手。然后给病人测体温,量血压,数脉搏,直到白大夫忙完,坐下来准备输液用品的时候,也只有刘老爷和管家猜对了一件事——白大夫手腕上的那块琉璃银盘,大约是日晷之类的东东。
看到白树超一言不发,坐下来摆弄桌上的物件,刘耀祖再也掩不住胸中疑问,张口问道:“大师可是要出脉案?”
白大夫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大公子这病有个名目,唤作‘迁延性伤寒并发肺炎’,刘老爷且放宽心,贫僧接下来就要施针用药,只是施针时要凝神静气,还望海涵。”
刘耀祖一边咀嚼着白大夫报出的古怪病名,一边摆了摆手,管家会意,阴恻恻的声音顿时响起:“再敢有出声的,一律打二十板子,卖去人牙子!”
......从妙树大师脱去袈裟后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停过的窃窃私语声,终于消失了。
管家恐吓的效果很是令白大夫很满意,于是他在一片寂静中制造出来一点响动——吱啦一声,白大夫从墙角拉过来一个紫檀龙门衣架,停在床头。
下一刻,众人看到难忘的一幕。
晶亮的玻璃瓶挂起,闪亮的尖针插入了刘大公子的血管,窗外最终还是有吸气声传了进来。
在刘公子手背上贴好胶布,然后调了调输液速度,“嗯,就这样吧。”大师然后回头扫一眼呆滞中的人们,对着门口的荷月缓缓招手:“过来,过来。”
小姑娘在管家凶狠的目光中,在刘老爷默默的注视下,在思维混乱中低头走到大师面前。
大师充满佛性的嗓音响起:“见到这瓶中水线了没有?”
点头。
“水线降到这里,就报于我知道,好不好?”
点头。
“嗯,如此就算事毕,这个...不知府上管饭不?”
刘耀祖:“......”。
刘家自然不会放这秃驴走人。
于是某人被请到隔壁小院,在等饭的过程中,白树超着实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刘老爷相信,那水晶瓶子里装得不是山泉,是药......
当然,这番口舌也只能做到让刘老爷半信半疑而已,于是在他左一口火腿炖甲鱼,右一口黄山炖乳鸽胡吃海塞的时候,刘家的重要人物也在集体研究输液瓶上的标识。
瓶子和“软琉璃线”都是不好碰的,大师交待过。
标签上的字大家倒是都认得,虽说缺笔少划。
只不过氯霉素注射液这几个字,分开来认得,合起来无人能解。
至于生产厂家日期什么的,早已被穿越者们涂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剩那句话了:不看广告看疗效......
疗效自然没得说,区区几个穿越者,都已经和疯子一样开始讨论泰晤士河洗脚了,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人类几百年来的科技结晶吗?
十七世纪的伤寒杆菌当然也逃不过此劫,当天傍晚,刘家大公子刘思维就在小姑娘荷月的一声尖叫中,睁开了眼皮。
妙树大师在刘家人心目中的形象,这一刻终于和自己的身高贴合在了一起——从一米五八变成了一米八五。
第二天,刘家大公子开始主动进食,并且控制住了腹泻。
当天晚些时候,妙树大和尚由于饮黄酒过量,人事不醒,被管家和刘管事合力抬回客房......
就在这天晚上,刘老爷房中出现了这样一段对话:
“老爷,妾身方才听刘合说,明日一过,大师就要给我儿停用那瓶子里的‘水药’,改用成药,这可怎生是好?”
“嗯,这事我知道,刘合陪妙树喝酒的时候套出的话儿,大约是这‘水药’泡制不易,看那水晶瓶子就知道。”
“老爷,这‘水药’神效无比,一旦换药,万一我儿再有反复可怎么办,还望老爷明日多封些银子,请大师尽心。”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人家就不是来赚银子的!”
“啊,不要银子!这是有事于老爷?此人可好说话?”
“唉,就是不要银子,才难说话啊......”
“妾身晓得了,既如此,那明儿就给荷月开了脸,连身契一并送过去。”
“这个,不大好吧......”
“一个贱婢而已,抵不过我儿一根头发,妾身就这一子,还望老爷成全。”
“唉,妇道人家。”
“妾身谢过老爷......”
几天后的塘庄。
“拯救二代目行动”取得了完美成功,刘大老爷已经正式表态,会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平息事态,但是一应花费穿越公司自理。
塘庄最小的一处偏院里,也因此多出来一个提着小包袱,纤瘦秀丽,一身碎花软裙的小姑娘。
而成功完成任务后的妙树大师,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英雄待遇,后花园里的老槐树底下,大师衣袍凌乱,眼中满是惊慌,七八条大汉正围着他,厉声喝问,时不时背后还有人推搡大师一把......
“说!睡了没?”
“咳,睡了......”
“畜生,这么小的女孩,你也下的去手?”
“咳...不小了,马上十六了。”
“哈?!果真是个畜生啊!”
“就是就是,秃驴都这样,起码是个大牲口!”
“大伙都说一说唉,这货该怎么收拾?我个人意见嘛,这头淫僧既然敢用公物给自家牟利,那就该没收非法所得,共产共妻怎么样?”
“好主意!”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