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易初依旧在沉睡。
这一睡,仿佛又是悠远的沉眠。
在这沉眠中,有许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十分繁忙,又有人在身边说话,声音时大时小,似乎有的时候,竟还有人争吵的样子,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安静。
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一双充满慈爱却有力的双手抱着自己,只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漫天烽火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那模糊的轮廓。
易初在平淡的沉静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里心头微痛,却终究没有醒来。
或许,这般沉眠下去,对于这个少年来讲,反而是他深心之中的期望吧。
山洞外,顾流风四人商榷以后,决定分头行动,莫云和李玉去渝州城中探查,虽然顾流风与闻家已经闹僵,但是魔教作乱并非小事,关乎渝州城数万百姓,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顾流风由于伤势未愈,又加上修为大减,便与古非留下来等待易初的苏醒。
顾流风脸色好转大半,虽说修为锐减,但是身上的气质却依然是不减之前,他负手而立,站在山崖之边,古非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远方群山绵延,云雾缭绕,微风吹拂着顾流风额前的一缕头发,看似颇为潇洒,沉默良久之后,顾流风开口道:“师弟,你可还记得多年前师父随身携带的那把黑色短刃?”
古非眼眸微微一凝,点着头道:“听说那是师父当年在伏龙古墓里无意间得到的,具有惊天伟力,多年间师父一直带在身边,只不过后来...”
瞧得古非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流风摇了摇头,叹息道:“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这柄神秘的黑色短刃竟然出现在了大师伯那里。”
“不是师父送给大师伯的吗?”古非惊疑道。
顾流风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声音略显低沉的道:“师父当年排行最小,除了掌门师公之外,他对大师伯最为敬佩,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古非看着顾流风的背影,脸色复杂,问道:“难道师父和大师伯有不和之处,那黑色短刃难道是大师伯以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夺去的?”
顾流风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弟,你一向稳重,这份心性,放眼整个千泷,都难有人和你相提并论,你今天是怎么了?”
古非面色变幻,轻叹了一声,旋即正色道:“大师兄过奖了,可能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时失态了。”
顾流风目光远眺,群山在其眼中都显得那般渺小,突然笑了起来,道:“哈哈,想不到我古非师弟竟然也有失态的时候!”
古非嘴角一扯,愣了愣,无奈道:“大师兄说笑了。”
迟疑了片刻,古非继续道:“昨晚那青衫男子便是大师伯李乘霄了吧。”
顾流风脸色肃然的点了点头,双目竟然慢慢变得空洞起来,思绪早就不知飘向了何处。久久之后,才慢慢回神,道:“传闻当年大师伯独自一人执剑进入伏龙古墓,从此再无音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顾流风的目光变得愈发的深邃,眺望远方,黑发随风舞动,当年事恐怕也只有当年人知晓,他们所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听别人说,当事人所经历的事情又有何人知晓。
不知为何,顾流风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君临的身影,那个白衣白剑的少年,他们俩之间有个秘密,当然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关于千无相峰后那座神秘阁楼的秘密。
脚步声在山洞内响起,云溪向外看了一眼,慢慢起身,看着走进来的顾流风和古非,脸色微白。顾流风颔首示意,向仍然睡在石板上的易初看了一眼,轻声问道:“他还好么?”
云溪目光微垂,点头道:“易初一直这么昏迷不醒,着实令人担心,不过好在他气息缓和,并无异象,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吧。”
顾流风沉吟片刻,神色渐渐阴沉,道:“他能够死里逃生,已经是极其幸运了,想那一命换一命的喋血之术,实在是阴狠至极,闻一笑这个畜生!”
闻言,古非脸色一变,悄悄向顾流风望了一眼,只见顾流风面色冷峻,但并无其他异色,这才将突然悬起的心悄悄放下,低声道:“师兄,毕竟闻家与千泷有着千年的渊源,此事还是先禀报掌门再作定论吧,而且现在易初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那闻一笑也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顾流风苦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察觉不到的异样之色。
云溪亦默然,藏在白衣里的玉手却慢慢握紧成拳,美目之中,渐渐阴霾。
半晌过后,顾流风拍了拍云溪的肩膀,含笑劝慰了几声,走到易初身前向他细细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道:“看来他气色已经大好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快便会醒来,云溪,你先好生照看他,我与古非出去商量一些事情。。”
云溪螓首微点,道:“大师兄放心就是。”
顾流风又看了易初一眼,转身便要走出去。
就在他们二人正要踏出山洞那一刻,忽地,石板之上的易初身子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声低低呻吟。
云溪身子一震,立刻靠在易初身边,喜道:“大师兄,古非哥哥,他好像醒过来了。”
顾流风和古非大喜,疾步走了过来,环绕着易初,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只见易初的双眼轻轻动弹,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和往常无数的日子一样,易初睁开了眼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