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门关闭,将肉铺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后,似乎那喧嚣也一下子远离了这里。芮小天长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动脖子活动着手臂,向着铺子后头走去。
这家铺子其实就是他的家,前面卖肉,后面便是休息居住的地方。他还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所以当然没有成亲,也没有任何亲人在这里。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芮小天准备像平常那样走回自己的卧房时,在走过过道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看到了在宅子里过道边那个小小的院子中,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院子是很小的,长宽都不过数尺左右,所以也摆不下什么东西,就是在正中位置种了一棵树。
一棵桃树。
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粉红的花朵开满枝头,迎面吹过的风中都似乎带着桃花令人心醉的清香味道,不过芮小天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的脸上带有惊讶和震惊,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他房子里的人。
一个年轻的,异常美丽动人的女子。
“你好啊。”在这突然僵冷下来的惊愕气氛里,却是那个正站在桃树下方,艳若桃李、千娇百媚的女子对他笑了笑,然后问候了一句。
芮小天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道:“你好……呃,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前面门没关,我就自己走进来了啊。”那美丽的女子笑盈盈地道,神色十分柔和。
芮小天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在他印象中自己应该是每次都关好了大门才对。不过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又似乎有些没有把握了,心想,难道这女子是刚才还在卖肉的时候,趁乱随意走进来的吗?
他咳嗽一声,道:“姑娘,其实这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人居住,并无他人,想必你也是无意中走错的吧,我这就带你出去好了。”
说着,他返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态度温和有礼,若是被外头街道上的那些娘子们看到,不免又是个个心疼爱惜起来。
只是眼前的这个美丽女子却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她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芮小天,然后点点头,道:“你果然有问题啊。”
“屠夫这个行当呢,行的是杀生之事,每日里手沾血腥,割肉剔骨,长年累月下来,再平静的性子也要被磨砺成暴烈凶戾了。”那女子看着这个屠夫芮小天,虽然言语间将他说得十分凶悍的样子,但神色里却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意,甚至还带了一丝微笑,道,“像阁下这般温文尔雅的屠夫,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呢。”
芮小天站在原地,神色微变,沉默了片刻后,道:“姑娘言重了,其实天下事并无绝对,或许我就是那个例外呢?另外,看姑娘你应该并不是无意路过这里吧,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娇媚女子微笑道:“我叫夭夭。”
芮小天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记忆中过了一遍,随后看着夭夭道:“我自问过往与宋姑娘你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实不知你找我有何贵干?”
夭夭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随手从身边的桃树上折下了一枝桃花,放到鼻端前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的事情呢,无非就是大家看不到那么深远罢了。你装作屠夫,却没有屠夫的样子,大概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嗯?”那芮小天听起来倒有几分好奇之意,道,“这倒要请教一下了,请姑娘教我。”
夭夭道:“指教不敢当,瞎扯罢了。第一种么,就是你从头到尾都是假冒的,平日里拿这行当遮人耳目,也没去干什么杀猪屠宰的勾当,自然性子不会变了。”
芮小天点点头,道:“嗯,有点道理,那第二种呢?”
夭夭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的屠夫,微微一笑,道:“第二种情况啊,就是你现在虽然真的在干屠夫这行当,但以前却是做过比这屠夫更凶残的事,杀生杀人杀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吧。你说对吗?”
芮小天的脸色冷了下来,忽然不再说话了。
这小小的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那株桃树轻轻晃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却是忽然陷入了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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