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深夜,月明星稀,夜空中悬挂着一轮皓月,将清白的月华洒落在雄伟起伏的天英山脉上,照亮了那些高耸入云的山峰,却始终照不透无相峰上的那一层阴霾。
月光之下,层层雾气缓缓起伏飘荡着,就像是一片神秘平静的海水,谁也不知道在那深海下,到底隐藏着多少黑暗与秘密。
一道身影忽然从夜空掠过,如孤鸿飞翔,轻巧自如地直下云雾,在飞到无相峰上空时他的身子忽然一顿,在空中停了下来。
月光之下,高空中罡风猛烈,吹动着衣襟猎猎飞舞,也照出他高大的身躯,还有那一头黑发,一身青衫。
青衫人影抬头看了看那一轮美丽明亮的皓月,双目深沉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情绪,随后他的目光微微转动,却是看向了脚下那座恢宏的大殿。
那是天英山的核心所在,也是千泷府的重中之重,此刻在那里躺着已逝的英灵。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世间所有黑暗,透过层层阻碍,看见了那紫金巨棺,看到了紫金棺内的太渊掌教,还有那个跪伏在紫金棺前的人影。在某一时刻,他的眼瞳深处似乎也倒映出那远处的群山,狂野激荡着,肃杀冰冷。
半晌后,他的身体忽然下沉,灵光闪烁间,落到了大殿之上。
青衫人影安静的站在天虹殿顶,没有进入大殿,也没有离开,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的身影终于波动了一瞬,然后缓缓消失。
天虹殿内,紫金棺前,此刻赫然还有一个身影,正孤独而安静地跪坐在那儿。
青衫人影出现在殿内,就出现在那个身影的背后。
天虹殿内安静得异乎寻常,长明灯摇曳,将黑暗尽数驱逐,仿佛是与世隔绝,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息。
青衫人影慢慢的走到那个身影的一侧,从香案一侧抽出一根香,点燃,插入香炉,和之前那个身影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慢慢跪伏下去,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细微而沙哑的声音从其口中慢慢吐出。
“师父...”
微弱的灯火中,他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多年,很有默契的跪在紫金棺前,不多时,便都是直起身来,二人的眼睛似乎都经历了无数人世沧桑,静静地看着紫金棺。
青衫人影眼角瞥过那道黑衣身影,没有说话,眼神里微光闪动着,仿佛有些复杂难明的情绪。
黑衣身影目光同样微微闪烁,转头看了一眼青衫人影,那目光赫然竟是明亮如天穹之上的月光,仿佛他一身所有的灵力精神,都凝聚到了这一双眼眸中,那一眼似能看透人心,看穿这世间万物。
黑衣人影微微欠身,平静地道:“大师兄。”
他们是师兄弟,青衫人影是师兄,黑衣人影是师弟,从刚刚他们的做法来看,他们都是太渊真人座下弟子,而这么多年来,太渊真人也仅仅只收了两名弟子而已。
“好久不见,小师弟。”
他们依旧跪着,青衫人影看着面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小师弟,仿佛还是少年模样,只是多了许多沧桑罢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再见时却是这番情景,恩师已逝,少年不再。
黑衣人影点了点头,看着那紫金巨棺,低声道:“我们出去吧,别打扰了师父。”
两个人的身影几乎同时消失,天虹殿内再度陷入了安静,只有两支香缓缓的燃烧着,产生些许烟雾,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天英山边缘地带,无名山头,山风冷冽,却丝毫影响不了这两个道行高深的大修行者,他们并肩而立,站在悬崖边上的一块凸起的巨石上,任凭罡风拂过,岿然不动。
青衫人影目视远方群山,半晌之后,才缓缓道:“看来你道行又精进了。”
黑衣人影面无表情,双目之中有一丝哀伤之色,但随即恢复如常,道:“大师兄慧眼如炬,世间万物便如微尘,无处可逃。”
青衫人影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似有些愧疚,又似有些感慨,道:“咱俩有几十年没见了罢?”
黑衣人影点了点头,道:“自从我下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师兄了。”
青衫人目光微抬,看着黑衣人,半晌后嘴角忽然抽了一下,道:“你还是对我有些怨恨啊。”
黑衣人双目微眯,道:“大师兄说笑了,我怎会如此。”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有好一阵子没有人说话,数十年不见,他们这两位同门同宗嫡亲的师兄弟二人,却似乎像是有些无话可说的样子,有些陌生,也有些莫名的冷场尴尬。
“师尊仙逝,魔教必定趁机有所动作,甚至连中土其余四大宗门也必将虎视眈眈,千泷现在是危机四伏,大师兄还不打算回去吗?”黑衣人影开口道。
青衫人影眼神微微闪烁,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后,反问道:“你呢?不打算回去吗?”
黑衣人影似乎是自嘲的摇了摇头,道:“回去?回来?大师兄你又忘了,你可以说回来就回来,我可是被师父亲自赶下山的,他老人家不开口,我如何回来。”
青衫人影脸色一寒,沉声道:“师弟,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师父已经仙逝了!”
黑衣人影身体猛然一颤,却是低下头去,像当年做错事的那个少年一般,低声道:“大师兄教训的是,师弟知错了。”
“唉...”
青衫人影脸上的寒意退去,有着自责与无奈,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过...你心里还怨师父吗?”
黑衣人影望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