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千百年,物是人非已惘然。
自灵翊成为灵鸾峰的脉首已有近百年之久,一直以来在弟子门的心中都是高高在上,颇具威严的,此刻却在无痕道长的质问下,显得有些无措,自从登上脉首之位,她可是很久没有这种姿态了。
美目流转,眼神变换无常,灵翊的玉手轻轻的握着,山间又起云雾,遮蔽了些许秘密。
“无痕师兄,你还记得我刚刚拜入千泷时候吗?”不知过了多久,灵翊突兀的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无痕道长神情一滞,旋即淡然一笑,笑容里似乎有些沧桑,那双看透了世间起伏的双眼微微闪烁了一下,迟疑了片刻,道:“当然记得,当年你还是个小女孩,一上山便引起了轰动,各脉纷纷想要将你收入门下,最后月颜师叔竟然以青鸾剑作为彩头将你强势收入门下,这才有了今日大名鼎鼎的灵鸾峰脉首。”
灵翊苦笑着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痕师兄还是这么爱说笑,只不过是师父她老人家不嫌弃我年少无知罢了。”
无痕道长面色依旧淡然的道:“我记得当年你是想要拜入无相峰太渊师伯的门下吧?”
灵翊的身躯微微一颤,目光微垂,沉默了片刻,道:“确实如此,只不过掌教真人无意收徒罢了。”
无痕道长无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道:“当时掌教真人也只是收了大师兄李乘霄一人为徒罢了,你的天赋也是极高,为何掌教真人无心收你呢?”
灵翊轻叹了一声,似乎有些茫然,道:“我又岂敢和大师兄相提并论,掌教真人心深似海,慧眼识人,他老人家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够猜的到的。”
无痕道长脸上的淡然慢慢的收敛而去,云雾缥缈间,已是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其淡淡的道:“掌教真人一生也就只收了两个弟子而已,但是这两个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千泷同辈上下,完全无人能够与其二人并肩,乘霄、惊空,惊世二人,掌教真人真乃神人也!”
灵翊的身体突然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大概是云雾越来越厚的缘故,无痕道长都没有发现她的变化,那个名字再度被人提及,在她的心头似乎是狠狠地扎了一针。
他是她的师弟,年少时的天真无邪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当年他被逐出千泷的时候,只有她极力反对,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眸犹如一根根冷刺一般刺穿的她的心脏,只怪她当时孤掌难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背负着无奈与悲恸离开,而这一别便是数十载光阴,光阴已逝,人已苍老。
“师兄,你说,小莫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灵翊的美目中似乎有泪光浮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唉...”
无痕道长轻叹了一声,朦胧中看了一眼灵翊,脸上带着些心酸之色,道:“也许离开千泷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千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牢牢的锁住,外面的世界潇洒自在,也许更适合他。”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无痕道长开口道:“顾流风是小师弟的大弟子,你让顾流风在这个时候离开千泷,难道是为了保护他,不愿他卷入这场波云诡谲的纷争之中?可是我总是觉得并不简单,当年你初入千泷时候的那种眼神我可是一直铭记于心,我记忆中的灵翊师妹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灵翊没有说话,低着头,一对眸子不停的流转着,渐渐明亮起来,苍白的嘴脸添上了一抹弧度,不知是心酸还是满足。
“当年月颜师叔取‘灵鸾峰’之‘灵’字为你取名灵翊,翊为翅膀,意在让你能够自由自在,潇洒恣意,师妹,你可莫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无痕道长离开了灵鸾峰,临走时给灵翊留下了这一段看似劝告的话,灵翊孤独的站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之巅,某个时刻,她猛然抬起头,气势凛然,就连周围的云雾都是避开了数丈之远,她的目光从未有过如此的通透之感,山间风声嘈杂,只听其淡淡的话语传出。
“小莫,你还好吗?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的。”
※※※
那一年,太渊真人执掌千泷正值如日中天之时,千泷一片祥和气息,蒸蒸日上,无可比拟,一个少女从血腥杀戮之中逃生,被带到了魏巍千泷,充满煌煌之气的天虹大殿中,少女孤独而又无畏的站着,周围都是名震天下的大修行者,她的外表尚为稚嫩,她的眼神却令人心生惧意。
身负灵根,天赋超绝,但小小年纪经历了人生的生离死别,冰冷仇恨的种子已在她的心中悄然埋下,各脉仙师纷纷欲将其收入门下,最终她被灵鸾峰月颜脉首带回了灵鸾峰。
初始几年,她一直与孤独为伴,除了师尊月颜之外,几乎无人问津,亦无人与之相交,灵鸾峰悬崖之巅常见其独自舞剑,每道剑芒都似有破天之势,三尺青锋似乎要与她融为一体,师尊月颜每每见她如此,亦无办法,唯有叹息之声绵延不绝。
直到若干年后,天虹大殿上,太渊真人收徒仪式,众人在场,灵翊亦伴在月颜脉首之侧,冷冷的看着场中那个膜拜跪伏着的少年。
殿中少年五体投地,三叩首之后,太渊真人大喜,众人纷纷祝贺,少年脸上亦挂上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一笑似乎让灵翊冰冷如铁的心有一丝触动。
直到少年无意间闯入了灵鸾峰后山,看到了孤独舞剑的灵翊,那道倩影让少年如痴如醉,愣在原地久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