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
这三个字,竟像是有了魔力。
黄御医目中带着震撼,而后……又复杂起来。
他居然一声都没有坑。
御医毕竟不是宫里的太监,太监们无亲无友,和宫外的甚少有什么联系。
而御医虽在宫中听用,却是有社会关系的。
所以……
他会比较担心走在大街上被人敲闷棍。
或者自己家里好端端的失了火。
又或者,门前被人涂粪。
当然,作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区区小事就认怂,这不符合医者仁心的说法。
黄御史更担心的是自己一家老小最终被绑去某个城外破落的城隍庙里,一不小心,下面那玩意儿就没了,这岂不糟糕?
好吧,黄御医还是怂了。
他毫不犹豫地背起了药箱,草草地跟方继藩拱拱手道:“失敬,失敬。”
其他几个御医,倒也知趣的,也都闷不做声的纷纷告退。
无敌……真是寂寞啊。
方继藩心里感慨。
那个人渣败家子,意想不到的留给了自己一个宝贵的人生财富,这恐怕是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吧。
嗯,现在打起精神,开始治病。
于是方继藩徐徐到了榻前。
低着头定定地看了看,弘治皇帝显得有些虚弱,精神很差,脸色煞白煞白的。
方继藩行了礼:“陛下,您好吗?”
“……”
方继藩接着道:“臣给陛下送礼来了。”
弘治皇帝终于从嘴里透出了虚弱的声音:“你退下吧。”
声音冰冷,带着不近人情。
这一次,确实被打击得太狠了。
仿佛人生没有了希望一般。
可方继藩没有退。
我方继藩抗旨不遵。哼哼,你能奈我何。
当然,方继藩脸上没有翘起尾巴的嘚瑟之色。
方继藩笑吟吟地道:“臣送完了礼,自然告退。”
他也不等弘治皇帝的下一句了,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沓……书信。
书信?
只是……弘治皇帝的双目依旧木然,显然对方继藩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丝毫的兴趣。
可方继藩却只笑了笑,取出了其中一封书信,扬了扬道:“陛下想看吗?”
“退下!”
这一次,声音严厉了一些。
方继藩接下来的动作则是悻悻然地打开了信笺,道:“陛下不想看,那臣就念了。”
“……”弘治皇帝终究还是心善的,至少方继藩没有被切jj之虞。
方继藩显得很放肆,将书信打开,接着就朗声道:“皇上:圈圈叉叉……”
“……”弘治皇帝觉得自己要疯了。
圈圈叉叉?
这是什么意思?
方继藩汗颜:“书信中就是这样写的……臣想,这圈圈叉叉,料来是写书信的人不会写,想来,这是陛下万福,或是吾皇万岁的意思。”
方继藩的脸有些烫红,支支吾吾地解释。
弘治皇帝的反应是冷笑。
方继藩继续道:“您好吗?”
“……”弘治皇帝继续不说话!
“皇上若是生病,一定要多多注意xxoo……呃……陛下,臣想,这个xxoo,定是多注意龙体的意思……”
“我张小虎,有时也会生病,可我生病了就想吃馍馍,馍馍很香,很xxx……皇上您也要多吃馍馍,这病也就好了。”
弘治皇帝的脸色变得无比的怪异起来。
颇有几分鬼上身的感觉。
一封信……念毕!
方继藩将书信收了,笑着道:“陛下,这些书信都是西山的学童听闻陛下龙体欠安,写下的书信。他们和臣一样,都是孩子,所以书信之中,难免有一些胡话,陛下……你还想继续听吗?”
弘治皇帝眯起了眼,有些复杂地看着方继藩。
学童……
是来自于西山的学童?
一群孩子……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让方继藩退下了。
在这无声中,方继藩已经取出了第二封,又开始念了起来:“皇上,我知道您病了,病了要吃药……我怕吃药,不过皇上若是病好了,请为我做主,许杰每日欺负我,骂我丑,丑又如何,莫欺少年丑,皇上一定要惩治这样的恶人,为我做主……”
“……”呃,弘治皇帝有点想死。
这是什么跟什么……
可是……
至少,弘治皇帝开始认真听了。
他是个一辈子都不知趣味为何物的人,可这些孩子……竟莫名的让他觉得挺有趣的。
当然……重要的不只是童真。
而是……童言无忌,如此率真的话,想必也只能出自这些学童之口了。
其实朱厚照年幼时,也曾有过许多趣味的事,不过在弘治皇帝的眼里,朱厚照从生下来就是太子,是储君,所以弘治皇帝对他寄以了太多太多的期望,渐渐的,看待朱厚照的目光自然是严厉居多。
而这些童言童语。
他自问做了十几年的天子,还真没有被人真正的评价过。
弘治皇帝是何等的聪明之人,岂会不知,围着自己身边,似方继藩这样的马屁精们,所歌颂的圣明都是违心之言?从前他虽是看穿了这些马屁精的本质,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自信的。
他认为……自己如此勤政,这天下海晏河清已进入了盛世,只是没有方继藩这些马屁精们说的如此夸张罢了。
可直到见到许许多多的王三,开始颠覆了他从前所认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