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甲雪亮,车行急急,渡过淮水之后熊荆便朝稷邑进,四个时辰走了六十多里,中午于路边驿站休息喂马时,已经再一次渡过淮水,来到横‘己’字的左下。
稷邑算是一个盆地,其南面是曲折高耸的大复山(桐柏山),淮水从复邑流出,而后沿着山脚往东蜿蜒流淌;最西面的月水从北面山岭南下,在驿站西面五里汇入淮水;另一条不知名的溪水也从北面流来,就在驿站前方数里汇入淮水;而源出马谷、往东流淌的五里水,出谷之后亦拐弯往南,在横‘己’的左上角汇入淮水。
一横而三竖,这是稷邑盆地的河流走向,稷邑就在月水入淮处北面十五里,且位于月水之西——前岁,项燕率领的楚军占领过稷邑,对这里的地形河流极为熟悉。
按照项燕的回忆,这个盆地有东南西北共有四个出口:其一自然是东面的来路,其二是西面复邑至南阳盆地的谷道,其三是南面复邑谷道出谷,往南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往大复山以南的唐县,这条路当年楚军走过;其四就是北面,五里水汇入淮水的河谷。逆水而上可行往马谷东面的谷口,楚秦两军曾在河谷里小规模交战。
这四条路都是敌我皆知的道路,所以四条路都是死路。秦人为了捕获自己必然会在这四条路上布置重兵,有骑兵也是无用。这一次会盟,熊荆带的全是骑兵,其原因在于他不想任何士卒为自己垫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至于马镫的秘密,他已经顾不上了。
起先他是想带一千五百名骑兵入境,后来秦人要求随从不可过五百人,于是只能削减人数,最终入境的只有四百零七人。他以外,还有左右二史、正僕长姜、两名傧者、寿陵君六人不是甲士。人以外,还有四十辆四轮马车,加上拉车的挽马在内一共五百七十匹马。
淮水西岸的驿馆,熊荆并未下车,他一直盯着稷邑地图愣,打算从中找到一条生路。以大司马府地理人员的判断,稷邑盆地如果存在第五条路的话,只能是月水、或者驿站旁淮水北面那条不知名溪水,溯水一直北上或许能找到一条通路。
可到底是月水还是这条不知水?闭上眼,稷邑地图已烙在熊荆心里,他难以判断哪一条是真的活路,也许溯水北上的结果就是困在群山之中被秦军包围。当然,沿哪条水北上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此行楚军并无渡河工具,他身处月水和淮上之间还能在两水之间选择,若等到渡过月水,行至稷邑城西秦人才难,那就只能沿着月水一直路走到底。
“只能听天由命。”熊荆自语了一句,看罢远处的月水准备合上窗牖,这时候他忽然现窗外不远处一个秦吏打扮的人看着他出神,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见他看来,此人迅的低头,转身匆匆离开。
“圉奋!”车外传来妫景的怒喊,他一喊,这人便是疾跑,最后跳上一匹坐骑,策马而去。
“何事?”一路行来都极为平静,可妫景这么一喊,熊荆背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禀大王,此楚奸矣。”是项的声音,他记得当年自己已经一刀结果了这个奸贼,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禀大王,事急也!事急也!”妫景疾奔过来,“圉奋乃郢都苑囿之圉童,其对臣言曾服侍过大王骑马。他来必是替秦人验大王之真假。秦人将来也。”
“还等何时!列阵!”熊荆也急了,昨夜邕笠已告会盟有诈,要他绝不可前往。秦人这时候派楚奸过来,自然是妫景说的那样,要验真假。那楚奸服侍过自己骑马,肯定认得自己。
“列阵!”熊荆的王命迅就变成行动,正在喂马喂水的楚军骑士当即抽剑将护送的秦卒捅死,本就并排行进的四轮马车一辆辆接一辆的前后靠拢,以构成两道车墙。钜剑猛斩,车辕上的缰绳一断,挽马全部拉入车墙之内。马车的侧箱也打开,里面的扭力投石机、火油弹全部敞露了出来,另有一些车厢里装的是最新式的马锁甲,一百二十名重骑需要立刻给战马披甲。
“这是为何?”寿陵君冲了过来,脸上全是惊慌,他大喊道:“大王,这是为何?”
“咚咚咚咚咚咚……”不用熊荆回答,秦军的建鼓已然敲响,鼓声回荡在山谷之内,耳中全是鼓声。正在杀戮秦卒的骑士呼声更急,他们指着淮水东面的秦人大叫:“火弹、火弹!拦住秦人!”
眼见火弹不,在妫景的带领下,百余名骑士匆匆上马冲向淮水上的木桥。
“杀!”楚军率先难因而抢得了先机,这座连通淮水东西两岸的木桥并不宽大,一百多骑暴冲过去,骑矛钜刃之下,木桥上的秦卒不是被撞翻就是被刺杀殆尽。
“放!”扭力投石机终于投出了第一枚火油弹。虽然扭矩牛筋经过加强,但它的射程根本不能和重力投石机相比,唯有手掷式火油弹能抛到一百二十步的距离,标配的十公斤火油弹射程不过五十步。
“轰——!轰——!”火油弹一枚一枚的落在淮水东岸,而秦军士卒则幻术般的从道路两旁的山林冒出来,他们想冲过木桥,却是被火油弹压制。初秋气候干燥,在火油弹的引燃下,木桥很快烧了起来。对岸的秦卒冲也不是,不冲也不是,只能对桥这头的妫景等人放弩箭。
“大王!”妫景负责身后的木桥,项这时候指向前方疾呼。左方远处稷邑方向,密集的秦军甲士好像一堵移动的无尽长墙,正沿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