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谦退走了,蒙正禽也退走了,两人走后令尹成介才登阶上台。正寝拆了后高台上只搭了帐篷,台上之言台下听得一清二楚,成介进来便道:“敢问大王,越人当真联合进来?”
他用的词是联合,熊荆笑道:“此时不联合等待何时?”
“若越君等人不欲与我联合?奈何?”诸越这次出兵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三万多人,这当然不是他们全部的甲士,以出兵的规模看,南方臣服楚国的部落,大概有近百万人口。碍于艰苦的生活环境,这些士卒多数勇猛善战,唯一的缺憾是兵甲太差,训练不足。
“与我联合的,授战法、售钜铁,助其往南扩张,令尹以为如何?”熊荆拿出地图,三十多个部落所处的位置皆有标示。瓯越、闽越、南越(海)、雒越、西瓯、泰族、算是人口稠密的大族,其余者丁口在几万人、几千人不等。这些部落有青铜武器就了不起了,用上钜铁那简直是鸟枪换炮。
“臣以为诸越或将不愿。”成介嘴里的诸越乃是越国的残余,除了会稽郡的越君开以外,还有瓯越、闽越、南越、雒越四越。这些人是尝过王制味道的勾践子孙,自然不会满意氏族大酋长这样的身份,他们想要越王的称号。
“不愿便不愿。”熊荆看着地图好一会才答了一句。“他们如果不愿,就做回我楚国的藩臣。”
“此事不妥。”成介不同意熊荆的观点,“臣以为,不愿者当讨伐,不然无以立威。”
“讨伐?讨伐五岭之南?”熊荆讶看着他,想不出他怎么出兵岭南。
“非也。不愿联合者,当因留之。”成介理直气壮。“诸越本我楚国藩臣,岂能不受命?”
“不行。”熊荆断然摇头,“我楚国虽有因留他国国君之举,然仅先君灵王而已。强使越人与我联合,其事后悔之,联合又有何益?万一因此生恨而勾连秦国,于事更是无益。今之越人,便是以前之楚人,令尹以为对我楚人强行因留有用?”
熊荆看着成介,成介也看着他,对视好一会后,成介紧闭的嘴唇才出声道:“无用。”
“既是无用,何必用强?”熊荆语调悠悠。“如今我楚国钜铁、战舟、兵甲、兵法、医药、建筑皆胜过天下,更胜于诸越,不佞想不出他们为何不与楚国联合?“还有,”熊荆拍着地图,“有了我楚国的战舟、兵甲和战法,诸越为何不能打过去?”
“打过去?”地图已然是管控物资,即便是成介,看的次数也不多。
“瓯越想称王,拿下此处再说。”熊荆最先指的是日本列岛,“闽越要称王,拿下这个这两个大岛再说,”这次指的是台湾和菲律宾,“南越、雒越想称王,拿下这个半岛再说。”这次是中南半岛。“有土地、有臣民才能称王,没有那还是称君。”
除了中南半岛,其余都在大6之外,像日本、菲律宾更是远至千里。成介不解道:“大海茫茫,越人如何前往?而教越人造海舟,我楚人日后岂非受制?”
“造舟与航海是两回事。”熊荆解释道。“只会造舟而不会航海,那便只能沿岸而行,永远也不敢进入大海深处。秦国已占天下过半,人口、粮秣数倍于我。若要拒秦,唯有往海外扩张,征他国之丁口、之粮秣为我所用。东海南海诸地,全是越人近属,让彼等去再好不过。”
“若越人为王之后……”成介还是担心受制于人,越王无疆便是先例。
“越国之大翼战舟,几百年未曾变过,我若只予越人少司命级海舟,几十年内他们也难以革新。”熊荆不得不说的仔细一些,“令尹何惧?”
一百多吨的少司命级对越人来说已经是庞然大物,然而造府已经在试制更大的海舟模型:载重达四百吨的运货海舟,以及宛如大翼战舟那样修长的纵帆海舟。这还只是木制海舟,转炉钢出来后,以造船厂公输般的说法,若以钜铁造船,海舟可逾千吨。
“无惧。”想道千吨海舟成介就重重点头,看向熊荆的目光连眨几下。
“那便以利诱之。”熊荆道。“要称王也行,打下地方再说,且不能穷兵黩武。”
“然。”成介目光再闪。他明白穷兵黩武的含义,楚国确定改行敖制时特别修正了外朝之政,在誉士之外遴选甲士国人,就是防止各氏族穷兵黩武,不顾及底层庶民的死活。
“若无他事……”熊荆道。他一回宫便去了大司马府了解战情,又召孔谦、蒙正禽两人相谈,现在又确定与百越部族联合的方针。几件大事办完,他想休息了,最少要去若英宫问安。
“禀大王,转炉之铁成矣!”成介眉头舒展,微笑着报告这个喜讯。
“当真?!”熊荆的惊得从席子上跳起来。
“然也。”成介笑意更盛,可一会他的笑意就收敛了,“然则、然则……”
“然则如何?”熊荆已经在思考转炉炼钜的价值了,转炉炼钜成功,钜铁产量不用担忧了。
“转炉之钜水出炉,钜铁沸也。”成介转述起工师郕的话。“再则,炉渣太多,一炉仅有一半好钜,余则好坏参半,费也。”
“费?”熊荆不明白费是那个费。他不得不先请人去若英宫禀告,然后随成介到造府看钜铁如何沸。此时造府还有利国泽运来的磁铁矿,为让大王看清楚钜铁如何沸,工师郕当着熊荆的面炼了一炉钜铁。
钜铁如何沸腾不说,炉渣问题显而易见。仿佛油水共存一壶,油在上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