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黄金直接堆在熊荆的寝房,一斤一版,一版十六格,方方正正很像后世的巧克力,但颜色是金灿灿的。除了黄金,还有食三百户的王命。
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楚国家业不是风刮来的,对外臣向来小气,别国是赏多少个邑,她是赏多少户,对自己人则不同,熊荆出生不久就封了食邑,江东梅里(无锡)的我阝陵,千户人家。
食户多少不是熊荆在乎的,他正看着黄金呆。这是真金,楚国独有的爰金,而非后世传说中的黄铜。这些黄金能值多少钱?这是他想的第一个问题;这个时代造一艘帆船要多少钱?这是他想到的第二个问题;他的第三个问题是:如果造不出船钟,他岂不是只能等纬度航行?
前世的有些事情只能幻想,这世说不定真能实现——只要能打造一支小型远洋舰队,不说环游世界,地中海总能去的。罗马人崛起了吗?亚历山大挂了没有?印度、波斯、埃及现在由谁统治?埃及艳后到底又多骚、又多勾人,可以骑吗?再就是美洲,殷人真的是从白令海峡过去的?玛雅人、印第安人,谁在统治美洲大6?能否把玉米、土豆、红薯、橡胶弄回来?又或者,是否能移民到那片大6,让后世白皮无立锥之地?
男人有钱就骚包,握有千斤黄金,生平终于阔了一次的熊荆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题,然后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金玉叮当,赵妃走了进来。
“荆儿似乎不愿做大子?”赵妃看着儿子,知儿莫如母,她感觉到了什么。
看着自己的母亲,熊荆不得不收回幻想,道:“回母妃:孩儿不知如何做大子。”
“是不能还是不愿?”赵妃追问,眼睛紧紧盯着。
“……”雍容华贵的赵妃美则美矣,身子却有些柔弱,不过柔弱掩盖不了王族风骨。她眸子明亮,明亮中含有一种威压。熊荆不得不迎上了她的目光,直言道:“回母妃:孩儿不能也不愿。”
“为何?”儿子说了真话,赵妃目光柔和下来,满是疑惑。
“孩儿不懂治国也不懂打战,天下又值乱世,故不能做大子。”熊荆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楚国地图——西面黑压压一片正是秦国。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楚国人,只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既然是中国人,那秦国统一本是历史,需要去改变吗?
“孩儿喜欢钻研技艺,作各种器具,故不愿做大子。”他道。
“研作技艺器具是匠人的事情,我儿是王子,生来就是要做大王的。”心里松了口气,赵妃开始悉心劝慰。“楚国虽大,然东迁后国力羸弱,你父王平生素愿便是夺回被秦国所占的故郢和祖地,你若不重振大楚,楚国社稷危矣……”
“不是还有悍……”熊荆嘟囔了一声,他不想扯进与自己无关的厮杀中去。
“荆儿!”赵妃的眸子再次明亮,“你是大王嫡子,重振大楚当仁不让,怎么能借故避之?若人人如此,国何以为国?不知治,可教之;不知战,可习之。王侯全社稷、战而身死、卒胜民治,何俱有之?”
赵妃身上的一种东西让熊荆倍感压迫,难以直面;她的言辞,则让他无从相对,总不能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熊荆沉默不语,赵妃觉得自己说重了,手抚在儿子头上,也是不语。
秋华宫里一片静谧,春申城里也难得安静。楚王赏荆王子、命其就学的消息很快传扬开来,闻此李园等人如丧考妣。王子就学并不奇怪,可这么年幼就学实属罕见,难道楚王心里已将荆王子视为太子?
“王子荆造了弩强,大王准备立他为大子吗?”内室之中,最受黄歇信任的门客朱观低语,上午他虽不在现场,却能猜想弩射三百步外对楚王带来的震惊。
“一强弩而已。大子即日后大王,治国不是造弩,王子荆就一鄙匠,怎么能做大子?”李园气鼓鼓的,他对今日的结果很是不甘。
“三百步强弩可杀将破阵,不是戈戟矛殳可比。王子生时天生异象,王子荆又造前人未有之车,作前人未有之弩,大王已经属意他了。”朱观猜测着楚王的心理,言之成理。“东迁以来,王意消沉,我听说大王每每登高不敢西望,其心可知。”
“有理。”黄歇放下酒爵,淡淡吐了一句。“今天的事该怎么办?”
“臣有两策。”朱观胸有成竹,“大王笃信天地鬼神,唯有用天地鬼神破之。可遣人假扮鬼神,制造祥瑞,为悍王子造势,大王如果信,将以为悍王子是圣王。”
“鬼神之事不少,不信怎么办?”黄歇下意识摇头,他觉得这未必能瞒过楚王。
“太卜观季请贿赂他。”朱观再道。
“太卜……”回想今日朝堂上诸人言行话语,司空唐渺已明显偏向王子荆,但太卜是中立的,最少开朝前他没有和昭黍等人站一起,“太卜若愿相助,必不惜重金。”黄歇断然道。
“如此大事可成。”朱观抚掌,李园也笑,笑容有些僵硬。
“你说有两策,还有何策?”黄歇再问。
朱观笑而不语,见黄歇不解,才道:“王子荆就学兰台宫,主君做他的傅吗?”
“大王没有立王子荆为大子,吾不做他的傅。”黄歇道。
“主君不做傅,何人为傅?又何人为保?”朱观问。“王子荆是聪慧,可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入学时日长了,大王必然会现他的短处。主君与兰陵令荀卿有旧,为何不请他为王子荆的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