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看着他们纷纷离去,嘟嘟囔囔的收拾着桌椅,之后便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客栈后有一块空地,顺着斜坡而上便是一片密林,林中绿叶青草隐隐可见,几只花生大蟋一阵“吱吱”之音,闻声而动的土螽纵身一跃,月光下草木之中渐渐热闹起来。
不经意间,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微微的烛光慢慢的移动着。
如同寻找遗失之物,难难仔细看着每一棵花草,不时的回头再检查一遍,生怕遗漏了似的。
夜渐渐深了,还未找到他要的东西。难难开始焦急起来,额头冒着汗,他的内衣已湿透,皮肤为坚草树枝所划伤,汗浸之后灼痛无比。
许久之后,筋疲力尽的难难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用力过猛灯笼差点倾倒,他急忙用双手将其抱住。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亮,几棵熟悉的花草正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
靠近细看,再次核实一遍。
没错……
此刻,他的一身疲劳一扫而尽,灼痛之感荡然无存,只觉浑身有劲、脚步轻快,很快便回到客栈。
刚欲敲门,轻轻一推便开。
小二真听话,不过这都是那个恶人的功劳,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闹肚子,拉个没完,来来回回折腾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这银子花的太亏了”,难难慢慢走上楼梯,嘴里却嘟囔个不停。
守夜人懒得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不满的拉着门板。
难难急忙道:“不要关门,一会可能还要出去,拉到裤子可如何是好?”。
守夜人急忙摆摆手,一脸的不悦。
“水,水”,独眼龙睡梦中说着什么。
“来了,水来了”,难难很快便将揉碎的花草放到碗里,倒入清水,立刻送到独眼龙的嘴边。
“啊,这是???”独眼龙似乎察觉到什么。
难难打开独眼龙的嘴巴,另一只小手巧妙的将稀碎的草药推了进去,与其说是一气呵成,倒不如说是独眼龙这嘴巴配合的刚刚好才对。
“还能有什么?你不是要喝水吗?来,喝水”,说着难难便将碗底的“药水”全给灌了进去。
“什么水?分明是酒嘛……”看来这位号称从未醉过的好汉依旧在醉梦里。
坐在自己床铺的时候才感觉到心口“噗噗”跳的厉害:“刚才好险啊”,难难拍拍胸口:这大概就是穆大娘所说的“后怕”吧?
难难从包中取出一小块银子放到桌上,虽然这个店小二很可恶,但他“小孩不记大人过”,就当是他们二人的吃住用度了。
方才借口为马添草,店小二已带他去辨认马匹。此刻难难很快就找到马厩,轻轻的拉着马儿出了客栈。
朝凌云山相反的方向,难难牵马前行,良久之后,他估摸着没人能听的见动静了。
紧握剑鞘,如仲启教他那般,猛地抽出,月光下一道微弱的剑光落向马背,受惊的马儿立刻向山林狂奔而去。
只是可怜了那匹受惊的马儿,不知为何,难难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大白驹。但现在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船?还有我的小船呢?
难难毫不犹豫的解开绳子,眼睁睁的看着空船顺流而下,很快便没了踪影。
取银、驱马、弃船,难难自有他的道理:
虽然逆水流方向主道都是水路,但船只载马过河遇到平坦山路还是可以骑马,放掉马儿便断了独眼龙的双脚。
从凌云山至此都是顺流而下,若逆流而上,以自己的身板和力气划船是不可能的,所以小船留着也没用,还可能为恶人所用,只能弃船而行了。
十岁的难难就是这么认为的:独眼龙无船无马无银,只有徒步而行了。
但他同样知道:除了双脚,自己也没有了选择。
“我要沿岸抄小路徒步而上,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凌云子,让他们在恶人找到前,全部离开凌云山”,想到这里难难立刻拔腿就走。又是一个月光之夜……
至于独眼龙,难难暂时不用担心他了。
凌云山的后山上,穆大娘曾告诉他:有些有毒花草被人误食后,轻则眩晕昏迷,重则会致人死亡。这一点难难深有感触:在义中村时,自己就因误食花草而呕吐、发烧。
仲启与仲姝常随凌云子采药,时有提醒他们要小心中毒,仲姝曾多次教他如何辨认。
至此,难难对这几种有毒花草印象特别深刻。
只是他曾听过“杀人偿命”这四个字,所以并未将所cǎi_huā草全部用上,不然独眼龙早已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