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终于是停了,气温却仍旧有些低。
陈沐就等在屋檐下,红灯照的姊妹们躲在角落里,仿佛被男人多看一眼就会怀孕一般。
眼看着天快亮了,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黄飞鸿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仿佛熬了好几个通宵未睡一般。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着些甚么,就如同如何都参不透玄机的疯和尚,又好似想要窥探天机的修真狂人。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陈沐站起来,迎了上去,便听到这句话。
“师兄,如何了?”
黄飞鸿没有半点反应。
“师兄?”陈沐又提高了声音,黄飞鸿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陈沐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红莲姑娘要留下来调养,能不能让魏仙姑也留下来?”
此言一出,陈沐当即明白了过来,魏姑芷该是成功保住红莲的手指了!
此时他倒有些后悔,因为不忍看到狗仔七受虐,他逃出了门外来,颇有些君子远庖厨的怯懦和虚伪,倒不如干脆留下,好生看看其中玄妙。
“师兄放心,魏仙姑紧张红莲,不需开声,她都会留下来的。”
黄飞鸿听得此言也很是激动,朝梁宽道:“你们傻站着做甚么,这都一整夜了也不机灵一些,快给这些姊妹们安排客房啊!”
梁宽也有些为难,朝黄飞鸿道:“师父……住不下了……”
早先已经接收了一大批伤员,如今都住满了,很多人都挤在一个房间,梁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些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也总不能到处去借宿,黄飞鸿咬了咬牙,朝梁宽道:“她们都是女子,让她们住进内院,跟你们师娘做个伴。”
“就算住内院也……”
梁宽尚未说完,黄飞鸿已经不耐烦道:“那就委屈一下,让师娘来我这里挤着,房间让给这些客人!”
梁宽似乎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感情用事,点了点头,也就下去安排了。
只是那些红灯照的女子却一个个不愿挪步,直到魏姑芷从房间中走出来,朝她们点头,众人才跟着梁宽下去安顿了。
魏姑芷走到前头来,朝陈沐道:“刘袖那狗贼住在珠江的一条铁船上,身边人手不下五十,那船上有枪有炮,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沐早知道狗仔七必然会吐出一切内幕,此时听得这消息,也就没太多情绪波动了。
“西江这么宽大,铁船也不是甚么罕见的东西,要去哪里找?”若不是刘袖,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红莲就不会被伤,更漫提刘袖与付青胤勾结,唆使龚夫子出卖了陈其右父子,那可是陈沐的杀父仇人!
若再往前推一推,刘袖还是害死朱洪英和夜诸葛陈宗济的幕后黑手,朱洪英有收养之恩,而夜诸葛陈宗济是陈沐的血亲生父,几重大仇堆加一起,便是杀他五六遍都不过分!
“放心,路线已经问出来了,一会儿写下来给你。”魏姑芷也是累乏到了极点,不愿多说半句话。
“让人守着这个房间,谁都不能进去,你也一样。”
听闻此言,陈沐又担心了起来:“还有问题?”
魏姑芷白了陈沐一眼:“老身出手,能有甚么问题,现在知道心疼了?”
陈沐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魏姑芷没再多说,让人取来纸笔,便将铁船的具体位置写了下来,交给了陈沐。
这一夜闹腾,众人也都撑不住,陈沐便让大家下去歇息了。
普鲁士敦将黄飞鸿拉到一旁,两人嘀咕了半天,竟联袂而行,到内院敲魏姑芷的门去了!
陈沐把孙幼麟等人都叫了过来,将路线交给了他,吩咐道。
“去找契爷,让龙记的人帮忙打探清楚。”
虽然同样是一夜未睡,但孙幼麟仍旧是打起精神,领命出去了。
陈沐也不麻烦旁人,自己守在了房间外头,拉过来一个藤椅,才摇了两下,便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陈沐只觉得有人推自己肩膀,陡然便醒了过来。
王举楼和李三江等人就站在面前,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诸位大兄有什么事?”陈沐扣了扣眼屎,伸了伸懒腰,便站了起来。
王举楼有些愠怒道:“陈沐,你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往后怕是难得人心啊……”
陈沐也是迷糊:“我怎么做了?”
王举楼冷哼一声道:“我让手下兄弟打听到消息了,那个广州将军,根本就没放人的意思!”
“你以救人为饵,诱我等支持你新开香堂,这等卑劣手段,又如何见得人!”
“庆长不会放人?”陈沐也没想到庆长竟会出尔反尔,朝王举楼道:“消息来源可靠么?”
王举楼冷嘲一声道:“怎么?想知道我的眼线,好拿去给你的广州将军邀功?”
陈沐也是摇头苦笑:“举楼大兄,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狭隘的人,气话就不要再说了,告诉我,消息有几成准确?”
王举楼也是摇了摇头:“是我的老兄弟,十成十可靠。”
陈沐心头也烦躁起来,庆长这老狐狸,估摸着又在耍什么鬼心眼,陈沐少不得要再去走一趟。
“诸位大兄且放宽心,我陈沐若不能把弟兄们救回来,这香堂会撤掉,再不牵扯洪门,大家不必拿话来激我,牙齿当金使,说过就作数!”
陈沐是轻易不会许诺的人,但这次实在太让人气愤,这才刚刚开了香堂,就出现这种事情,陈沐若不能解决,也就没什么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