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意义最重大的人生旅程,可陈沐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即便如此,明知道是假的,但仍旧免不了有些小小的激动,毕竟这是人生的第一次。
普鲁士敦和巴蒂斯特夫妇到底还是来了,与谭钟麟一并过来道贺,该来的也都来了,甚至很多素未谋面的人物,也都闻讯赶来。
喜帖虽然早已派出去,但除了一些重点人物,其他事情都是林晟和杨肇春等人一手包办,陈沐根本没费什么心力。
他对婚礼满心期许,不是因为成亲这件事,而是成亲之后,就能够向红莲解释整个事情的秘密。
他就如同人偶一般,脸上带着些许假笑,迎接络绎不绝的宾客,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余晚庭竟然也来了!
甘老头将陈沐拉到一旁,很是抱怨。
“小子,你可真不厚道!”
“若说你娶的是红莲,倒也罢了,那妹子比我孙女漂亮太多,老头子我也不好说什么,可宋家大小姐论姿色可比不上我家晚庭,你是不是看上他们家的钱了?”
“真是折堕啊,年纪轻轻就掉钱眼里了……”
陈沐也是哭笑不得,倒也不好解释什么,只是敷衍道:“我本就与宋家小姐……本就与真姝先认识,怎么说呢,缘分这种东西,是没法子讲道理的……”
甘老头还待争辩,余晚庭已经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朝陈沐道:“这也太突然了些,准备了一些小礼物,不要嫌弃就好……”
虽然她故作镇定,但陈沐还是能够感受到她言语之中的酸楚,只是这种事越解释越纠缠,倒不如装作不知的好。
“班主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快请进去坐。”
余晚庭本还想着说些什么,可见得陈沐这新郎官的打扮,嘴唇翕动了许久,到底也只是点了点头,拖着甘老头走了进去。
甘老头仍旧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陈沐也只能摇头苦笑。
王举楼和李三江等人自是早早过来帮忙,黄飞鸿也带着梁宽以及黄汉森等人过来道贺。
谭钟麟还送了一幅字,甚至于德寿都让人封了礼,可谓轰动全城了。
接亲回来之后,宋政准比陈沐还要紧张许多,毕竟仪式进行了大半,眼看着都要开宴了,可新任两广总督端方仍旧没有到场,这让他颜面大失。
只是陈沐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宋政准的身上,因为他总有些坐立不安。
“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时间来得及吗?”陈沐到底忍不住发问了。
这婚礼都已经进行了大半,可杨肇春等人,竟然全都留在会馆,难道他们不该发动人员,去攻打广州四府?
杨肇春仍旧是同样的回答:“端方尚未到场,此人狡诈多端,他没有出现,我们就不能贸然动手,况且,广州将军庆长也没有到……”
听得这样的回答,陈沐也就没多想了。
虽然官威不小,但庆长到底还是来了,不过许是担心引发民愤,他也不敢带着太大的排场和仪仗,便服出行,算是私人的身份。
饶是如此,庆长的到来,还是让人惊艳的。
陈沐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婚礼,竟劳动广州将军庆长,前任总督谭钟麟,洋人方面还有宗座监牧普鲁士敦,更漫提各行各业的大佬巨擘。
虽说里头也有宋家的影响力,但无论如何,这场婚礼都是绝无仅有,足以传为佳话的了。
眼看着仪式就要结束,杨肇春等人尚未离开,端方也没有来,陈沐越发感觉事情不对劲了。
“难道消息走漏了?”陈沐难免低声朝宋真姝问道。
虽然披着红盖头,但宋真姝还是小声回答道:“不会的,若是走漏了消息,端方早就带人来抓捕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新官上任,架子总归要摆十足的,等等一定会来的。”宋真姝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见她也很是紧张。
这话音刚落,司仪果真拖长了声音,喊了起来:“贵客到!”
“是新任总督端方大帅!”宾客顿时骚动了起来。
端方与庆长可不一样,法兰西人侵扰广州城之时,他尚未上任,民愤牵扯不到他的头上。
也诚如宋真姝所言,新官上任,这官架子必须要端得高高的,他竟是全副依仗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去巡视地方呢!
不过如此高的规格,反倒给足了宋家和陈沐面子,只是宋政准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因为陈沐等人并不知道,宋政准也是想得到端方的支持,否则兵工厂的建设就要受阻。
当然了,里头牵扯到利益,若不分端方一分好处,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庇护,也正因此,端方今日如此大摇大摆来吃宴,也就不奇怪了。
更何况,端方的身世可了不得,这份架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是满洲正白旗人,曾祖父乃是郑亲王九门提督,他幼时曾过继给伯父桂清为嗣,而桂清乃是同治皇帝的老师。
饶是如此,端方并未蒙受显赫家族的恩荫,而是通过正经的科举考试,取得了自己的功名。
他本是个维新派,变法失败之后,他并没有受到处罚,反而在护送老佛爷的过程中立了大功。
到了后来,他又四处办学,每到一处,必然开办几十所新式的学堂,还派出多批次的学生出海流学。
种种功绩之下,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帅您总算是来了!”宋政准赶忙迎了上去,端方仍旧拿着马鞭,只是让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