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马还在清理门口的残渣碎片时,卫管家已走进屋内。他随手拾起地上的一块锋利的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师傅掷去。眼瞅着这块碎片就要击中周师傅的后脑勺,给予他致命一击。周师傅却悄然转身,用衣袖拂去碎片。
碎片落地,卫管家与周师傅同时笑了。
“其实,你不必再试探的。我的确不是周长青。”周师傅立在柜子旁,若有所思,“那个人要找的周长青,已经在三年前死了。如今,只有会捏泥人的周师傅。”
“既然阁下是高人,又何必隐姓埋名,故弄玄虚?”卫管家抱拳,以江湖礼节相待。但语气里,却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不屑。
“管家先生,你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吗?”周师傅收回思绪,缓缓开口,“一个,其实没有什么趣味的故事。”
“阁下愿讲,那我洗耳恭听。”卫管家心中有数,多半,这个故事能解开曾经扬名江湖,而现在他选择隐姓埋名的真相。
“那么,请到后院,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谈。”周师傅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随后,转入屏风后。跟着周师傅的步伐,卫管家来到后院。
后院不大,但却别有洞天。有一石桌,一局未尽的棋盘,边上摆着两壶茶。石桌后有一小池塘,偶见几条金黄色的小鱼儿。干净、整洁、明亮,与先前所见形成太大的区别。
“其实,我的主业是下棋,副业,才是捏泥人。”周师傅坐在棋盘边,手执黑棋,“轮到白棋走,不知道你的棋艺如何?”
“略懂一二。”周师傅跟着坐下,手执白棋,将手中的棋子悄悄地放在左上角。在不清楚局势变化前,这是一步试探。
“二十年前,有一个少年,因仰慕逍遥派,便决定拜师学艺。”周师傅一边回忆道,一边将黑棋落在白棋旁,紧跟着对方的步伐。
二十年前,周师傅还是朝气蓬勃的十八岁少年周长青,一日,在酒楼与朋友喝酒,却无意中听旁边一桌的陌生人谈起逍遥派正收徒,欲广交天下名士的消息。
他对逍遥派“我要去!”周长青腾的一声站起,咧开嘴,露出他的虎牙。
心动不如行动,当天,他便将准备去追寻逍遥派的想法告知了父母。在父母的惊讶与反对声中,夜里,他收拾好行囊,赶在天亮前出发,只给父母留了一封信。
“现在想想,当年也是挺大胆的。”周师傅再落一子,四子成片,吃掉卫管家的一颗白棋。“后来,我在逍遥派拜了师,对了,师傅就是赫赫有名的独孤长老。”
“孤独长老?”卫管家以为听错了名字,险些手滑,将手中的白棋放错位置。“连我这种不在江湖行走的人,都是听过他的名字。据说,那老头性格怪异,还从不收徒?”
“是的,我是他唯一的弟子。”周师傅再落一子,继续回忆道。
学艺的过程是痛苦的,原本,周师傅只想学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回去的时候耍几招,也好有个面子。但不想,还在学习基本功的时候,被孤独长老看中,以天资卓越为由,破格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其实,天资什么的,都是假的。你看,我现在哪里有半点天资的影子?”周师傅一边苦笑,一边思索着接下来黑棋的布局与走向。
“你跟着孤独长老,应该学会不少真功夫吧。”卫管家放下白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好茶,清香回甜。”
“算是吧,毕竟,跟着师傅学了整整五年。”周师傅伸出手,用五个指头比划着,“后来,终于学成了,师傅才放我下山,嘱咐我,一定要行侠仗义,切不可心生歹念。”
“那你,为何又会杀了他一家?”既然是行侠仗义,又为何不是大侠?对此,卫管家深表不解,“依你师傅所言,此时此刻,你该是受万人敬仰。”
“哈哈,阴错阳差吧。”即将谈到重点部分,卫管家反而笑了笑,但笑声里,却是十足的紧张与不安。“起初,我回家了,在父母的安排下,与常人一般结婚,后来,又有了儿子。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见周师傅迟迟没有后半句,卫管家淡淡地追问道。
“只可惜,后来,我遇到了铁刀门。”恍惚间,周师傅匆匆落下一子,将原本的大好形势拱手让给对方。落子无悔,等他回过神来时,懊恼不已。
卫管家心里一惊,这铁刀门,他是知道的。十多年前开始浪迹江湖,而后,逐渐演变成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一群团伙,官府多次派人围剿,但均以失败告终。“你……怎么会与铁刀门有联系的?”
“起初,并没有直接联系。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江湖中便有人得知,我是孤独长老的亲传弟子。逐渐地,家里便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豪侠。”提及这段故事,周师傅的神色黯淡了不少,连眼里那束光,也消失不见,“其中,就有铁刀门。”
那是十年前的往事,即便周长青多次拒绝,甚至多次搬家,但铁刀门总能准确找到他的的新地点。一开始,铁刀门和颜悦色,以礼相邀,甚至提出所得之物五五分成。
但周长青均表示不接受。
铁刀门恼羞成怒,趁周长青不注意,派人绑架了他的妻儿,扬言,“若是你周长青不归顺于我铁刀门,你的妻儿,就是我铁刀门的祭祀品。”
迫于此等理由,周长青不得不硬着头皮,背叛师门,归顺铁刀门。这一消息传出,正道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孤独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