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永乐,是皇家举行宴会的唯一场所。历来,只有皇室成员才能坐在殿内,朝臣们只能坐在殿外的空地处。而在前殿与空地之间,搭建着一座三层小楼,用来表演各种节目。
然而,今年有些特殊。皇后考虑到嘉怡年纪尚小,又与昭文太子和修文是同窗,便破格将上官丞相也安排在殿内。只不过依着长幼尊卑的次序,他被安排在最靠门的后侧。
即便座位如此不起眼,但丝毫不影响上官丞相的显眼度,不只是因为官位,更重要的,是源于他带着嘉怡,这个令人处处备受关注的郡主。
“这殿内,都是王爷与王妃,你可不能乱来。”刚坐下,上官丞相便忧心忡忡地向嘉怡提醒道,末了,再次强调,“你,得乖乖坐好,明白吗?”
“知,道,啦!”嘉怡揉揉耳朵,一字一顿,显得格外不耐烦,“爹爹,你这话,都已经说过三百又五十次了,就不嫌啰嗦吗?”
“不嫌。”上官丞相只得顺着嘉怡的思维,企图用潜移默化的办法影响她,“要是你听话,我说一次就够了。但偏偏,你就这么不听话、不懂事。”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碰了碰嘉怡的额头。
上官丞相还真是想太多,就算嘉怡再不懂事,她也明白,在这座金碧辉煌、用琉璃瓦装饰墙角的宫殿内,是不可以不行规矩。连同太监宫女们,有这么多张眼睛看着,嘉怡不得不保持一份安静。
她不再还嘴,只指果,问道,“那爹爹,这些东西,我是可以吃的吗?”
其他人的桌上,只放着一壶茶果,是皇后特意为嘉怡准备的。“可以,你吃点吧。”上官丞相的想法简单,兴许,这些能吸引嘉怡的注意力,而不让她多生是非。
嘉怡正品尝着糖果,这时,一位穿着暗红色长衣、头戴暗红色王冠的中年男子,腆着大肚子,偕同他的夫人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的夫人看上去挺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脸上擦着厚厚的胭脂,更在眉间点一抹红晕。
这醒目的年龄差,很快吸引住了嘉怡的目光。
以至于二人落座于左手边,嘉怡仍然没有收回目光。
“嘉怡,不可无礼,这是端亲王。”上官丞相伸出手,强行将嘉怡的头扭了九十度,“专心吃你的东西,这里不可以四处张望。”
临出门前,上官丞相要求嘉怡将每个亲王的身份牢牢记住。这端亲王,她是有印象的,他是先帝同母之弟,按辈分,是启泰帝的亲叔叔,也是唯一一个仍留在京城的亲叔叔。
这端亲王,有两样东西不可少,美人与酒。因此,他常年混迹于京城的各处酒楼,甚至,一听哪里产了好酒,便宁可花上三月亲自去尝一口,也不会派人快马取回来。正因如此,端亲王为人爽快,凡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上官丞相的莫逆之交。
“参见端亲王。”礼数,是应尽的。嘉怡学着上官丞相的模样,重复着行礼动作。
“哎呀,丞相大人,你我之间不必客套。”端亲王本欲端起桌上的杯子,向上官丞相进酒,却发现这只是一壶茶,不由得变了脸色,“怎的,不给本王备点小酒吗?”
“是,奴才这就去。”守在端亲王身后的太监,立刻转身,接过他人端出来的一壶酒,放在他的桌上,“是奴才疏忽,请王爷赎罪。”
“罢了罢了。”端亲王见有酒,立即喜笑颜开,也便顾不得责备,“来来来,你我二人先对饮三杯。”他一边说着,一边先干为敬。放下酒杯后,才将话题转移到嘉怡这里,“这就是丞相大人的郡主吗?总算是见着了。”
嘉怡不怕生,但她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只好躲在上官丞相身后。上官丞相叮嘱过许多句话,但她印象最深刻的,只有一句:如果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保持沉默。
“嘉怡,不可无礼,快向端亲王问安。”上官丞相严肃提醒道。
“参见端亲王,参见端王妃。”嘉怡起身,屈膝向二人问安。
“哈哈。”端亲王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内殿,“丞相大人,你说你,明明郡主如此懂事乖巧,你偏偏要说她难教养。我呀,要是有这么个闺女儿,保证做梦都会笑醒。”
“哎,王爷,你是有所不知。”上官丞相苦笑着摇摇头,一边揉了揉嘉怡的脑袋,“她呀,可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呀,知福吧。”端亲王端着酒杯,又尝了一口酒,点评道,“这酒好喝,够辛辣。”而后,放下酒杯,满怀心事地对着上官丞相小声念道,“你是不知道,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有两年没有回京城了。你啊,有个闺女儿在身边,还能享受天伦之乐。”
端亲王的两个儿子,均已年满十五。按照惯例,非亲王的皇室成员,男子年满十五,便得立即前往封地担任只领俸禄的虚职,每年只有述职的时候,可以返回京城。而女子年满十五,就得为其寻找合适的驸马。
因此,殿内只设置了六个座位,分别是昭文太子、修文、端亲王、上官丞相,以及启泰帝的另两位异母手足。
“他们都没有回来述职吗?”上官丞相敏锐地发现问题,压低声音问道。
“述职嘛,他们写了信。你也知道,他俩分封地是在江南一带,温柔乡流连忘返,也是常有的事情。”端亲王将酒杯递给上官丞相,嬉笑道,“你也别老看我喝,来,你也尝一点。”
“王爷,你最近身体可不好,可是答应过奴家的,少喝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