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睛男人呸了一口,不再说话。
长枪客仰面看着悬在房梁上的丁峻,举起枪,做了个瞄准she击的动作,嘴里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小眼睛男人则从橱子里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白酒和熟牛肉,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抓着肉大吃大嚼。
丁峻默默地权衡局势,要想逃生,就要割破大网,格杀三人。这些他都能做到,而且刚刚落入陷阱时,他已经用最快速度,将一只刀片挟在指缝里,割破大网脱困只需要几秒钟时间。那么,当他落地,先杀长枪客,夺取长枪,近距离she杀小眼睛男人,然后留独眼人为唯一活口。
这些,是他的初步作战计划,但是三个人口口声声提到“雪姑娘”,令他改变了主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会在沉默中等待,直到那雪姑娘露面,将对方的所有计划弄清楚再出手。这,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
正午过后,三人吃饱喝足,把绳网从梁上放下来,拖拖拉拉回到客厅。
小眼睛男人掀起了那幅抄录孟子文章的卷轴,露出了嵌在墙上的白se密码盘。他快速按了一个密码,屋内西北角的沙发就无声地挪开,呈现出一道向地底延伸的石阶。
三人拖着丁峻沿石阶向下,进入一个散发着怪味的巨大地窖。地窖有三十步见方,右侧是水泥浇筑的桌椅,左侧是一块架空的巨大铜板,长和宽都超过十米。铜板下的空间,则是一个堆满了灰烬的长方形池子。
小眼睛男人叹了口气:“你们说,石妙手在地窖里弄这样一个装置有啥用?铜板、炭……他难不成是想做铜板烤肉吗?”说完,他为自己创造的这个冷笑话哈哈大笑。
另外两人没笑,丁峻从网眼中看到,长枪客与独眼人一直都在交换眼se,似乎心底另藏秘密。
他们把丁峻放在铜板上,然后去水泥椅子上坐下。
小眼睛男人吸了吸鼻子,皱着眉说:“真是快被熏死了,这怪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喂,你们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长枪客干笑了两声:“不是,我刚刚一直在想,咱们听说过的‘古格神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世间那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前一阵,咱们在古格王国遗址那边进进出出几十趟,把小山上下几百个洞穴都打探了一遍,没有任何结果。如果旧时的古格人真的有那种神力,怎么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话再说回来,如果雪姑娘、大祭司拥有神力,何必费心费力地差遣咱们?所以我想,那只是个以讹传讹的无聊噱头,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丁峻注意到,自始至终,这人都没有关闭长枪上的保险栓。也就是说,他一直做着随时开枪的准备。
“我也跟老金谈过。”独眼人说,“老金对此深信不疑——咱们都知道,他去过后山,也亲眼见过天眼神壁。他说,神壁上刻着的古格文字蕴含着无比神秘的魔力,虽然读不懂,但却从一部分象形文字里粗略知道,当天眼发光时,神力就会彰显出来。可是,天眼怎么才能发光,他就不知道了。”
丁峻默默听着,刀片巧妙地掠过绳网的网扣,把身子下面的每一截绳子都划断三分之二,关键时刻发力一挣,就能瞬间脱困。
“天眼神壁、天眼、神壁、古格象形文字。”他记住了这些从未听过的关键词。
他知道,三人正在等那位雪姑娘,真正的大决战,会在对方全部到齐时刹那间爆发。无论是一对三还是一对五、一对十,他都对自己有信心,解决一切祸端,让远在藏边的札达县、托林寺重新归于安享宁静。
“老金还说,他在托林寺里发现了奇怪的三环新月标记,这可就太奇怪了。咱们都知道的,三环新月的奇怪景象,只有在——”
独眼人没说完,就被小眼睛男人骇然打断:“真的?那标志什么样子?老金有没有详细说?”
独眼人捋起袖子,用食指的指甲在水泥桌面上哧啦哧啦地划了几下,声音尖锐之极,听得丁峻浑身起鸡皮疙瘩。
“最奇怪的是,这标志的z还有个阿拉伯数字‘16’。你们想想,咱们从前在镜幻深渊第一次看到三个月亮时,现场哪里能找到阿拉伯数字?”独眼人问。
小眼睛男人跳起来,绕着桌子打转,双掌拍得啪啪直响。
“喂,别拍了,说话啊!”独眼人叫起来。
小眼睛男人停下,小眼睛里灼灼发光,用力在桌上一拍:“我想通了,托林寺与镜幻深渊有关,或许是某个人曾经到过镜幻深渊,归途经过托林寺时,在那里留下了这种标记。那么,标记里一定藏着某个秘密,而不是随意刻上去的。新月,新月,新月……你们说,为什么这人要刻三只新月,而不是三只满月、半月?按照人类的绘图习惯,满月最好画,画一个圆圈就能代表;半月也好画,画得跟水饺差不多就行。至于新月,两条弧线非常接近,近似重叠……”
丁峻心里一动,感觉对方说得极有道理,但他同时心存疑惑:“他们说的‘镜幻深渊’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三个月亮?”
可以想象,如果跟随雪姑娘的十天鹰来自古格的话,那个所谓的“镜幻深渊”一定在雪山深处的某地。
“没错,没错。”长枪客与独眼人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