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两人只能带着孩子向托林镇方向走,毕竟孩子年幼,抵抗不了藏地之夜的深寒。
刚刚出了山谷,身后便传来“轰隆、轰隆”两声,大地为之连颤了两次,仿佛发生了五级以上地震似的。
两人倏地回头,眺望山谷之内。夜幕阻挡了视线,他们看不到什么,只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硝烟与尘土味道。
“一定是镜面迷宫那里出了问题。”丁峻说,“那么多毒虫,最好都毁于大爆炸,否则的话,托林镇就危险了。”
这是实情,藏民们毫无对付毒虫的经验,若是毒虫不死,而是倾巢出动,则托林镇马上面临屠城之灾。
雪姑娘抱紧孩子,忽然打了个寒噤,向四周巡视。
“怎么了?”丁峻问。
“我有一种被大型野兽窥视的恐慌感。”雪姑娘低声回答。
一瞬间,丁峻也感觉到了。他们此刻站在托林镇的西北角,向东南去就进入镇子,右侧山脚下有一片低矮的黑松林,占地有近千平方米,应该是藏民们栽种的防风防沙林带。
“敌人在松林里,一直觊觎着我们。他的气场很强大,几乎能覆盖整片山谷,有着狮子般的凶猛、狐狸般的狡诈、秃鹫般的移动能力……我能感觉到,他并非固定站在一处,而是时刻变动位置——”丁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握拳。
扛着石妙手离开迷宫时,他丢弃了那支累赘的长枪。如果有枪在手,他至少可以搏一搏。当然,对方身体连续微动,正是防范狙击手远程射杀的闪避手段。所以说,丁峻对丢弃长枪并不可惜,狙击枪对付动态目标的成功率不足三成,尤其是面对如此高深莫测的对手。
“我回去看看。”丁峻下了决心。
雪姑娘皱眉:“太危险了。”
丁峻苦笑:“有些问题总要解决,不在托林镇,也会在其它地方。如果不了解这个大麻烦,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面对强敌,一味躲避不是办法,而是在拉锯过程中突然杀个回马枪,尽可能地占据战斗主动。
两人继续向镇子里走,在第一家的院外左转,暂时隐藏到敌人看不到的死角。
“雪姑娘,之前我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现在石妙手死了,能否放司琴和婴儿一马?”丁峻问。
雪姑娘坚决地摇头:“不行,我无法做主,只能执行命令。”
丁峻又问:“如果大祭司收回命令,你是不是就会放手?”
雪姑娘长叹:“当然,不过我相信,催命符一旦发出,就算杀错了人都不会收回或更改。大祭司的力量无比强大,你不必做无用功了。”
丁峻想到十天鹰中的老金,后者言语之中,对大祭司佩服得五体投地,衷心折服。能令横行西亚的群豪俯首,大祭司必定不是寻常角色。
“再难的事,我总要试一试的,就像现在。”丁峻淡淡地微笑起来。
“并非所有的事都能解决,我佩服你的勇气,但勇气不是解决一切的万能钥匙。”雪姑娘说。
院墙挡住了西北风,风声小了些,但危险并未降低。
“对,有勇无谋,解决不了问题,但一个男人连勇气都没有,还算一个男人吗?”丁峻自言自语。
“那么,我只能说,我们仍然是敌人。”雪姑娘下意识地后退,目光闪动,由热变冷。
一个要杀司琴和婴儿,一个要保孕妇母子,这的确是不可解决的矛盾。
“任何人要杀他们,就得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丁峻眼中还有笑意,但嘴角深深地抿着,两腮咀嚼肌绷紧,表情如一块深沉冷静的岩石。
“任务重于一切,要想阻止我,除非让我做第二个雪红楼。”雪姑娘冷冷地说。
“好极了——现在我先去解决第一个矛盾,如果能活着回来,再解决咱们之间的事。”丁峻说。
“祝你好运。”雪姑娘说。
丁峻向右潜行,兜了个圈子,由黑松林的东南角低洼地带潜入,猫腰疾走,很快接近黑松林的核心。
林中极静,不断有干枯的松枝被风吹落,打在他的背上。
他看不到人,只嗅到空气中的杀机。
黑松林中央有一块小小的空地,约十五米见方,地上留着薄薄的一层积雪。
没有人,但雪上有字,写的是——“天国宝藏,非我莫属;古格神力,舍我其谁?觊觎者杀,染指者死;雪山之上,唯我独尊”。字的落款处,是一只展开双翼翩然翱翔的秃鹫。
字与画,都是面向丁峻,可见对方已经发现了他,故意留给他看的。
“前辈,能否出来容晚辈拜见?”丁峻向空地对面打招呼。
黑暗中,只剩无边无际的杀机,仿佛留字的那人,本来就是故意设下圈套,待丁峻来钻。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在这遥远的边荒地区,法律的约束力已经变得淡薄,完全回归了弱肉强食的原始生态。
丁峻攥紧双拳,静默地等待着。在阿富汗战场,他曾无数次面对死神威胁,却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遭遇无法撼动、无机可乘的强敌。
蓦地,积雪被狂风所摧,纷纷扬扬地激荡升空,竟然形成了一只展翼的秃鹫,绕着空地飞翔。
丁峻猛地想起了喜马拉雅山脉**上的一位大人物,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只称呼他为“秃鹫王”。
“是秃鹫王前辈?”丁峻鞠躬行礼。
没有人回应,那雪造的秃鹫越飞越快,越来越高,升到松林上空十几米后,突然炸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