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天辉坐在沙发上,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这几个日本鬼子,说起话来,便贬低治安军,在他们眼里,似乎自己的治军军,就是一群愚不可及,毫无战斗力的蠢驴。
你奶奶的,你们日本鬼子有能耐,你们怎么没把南宫仕给抓住?
你们不一样让八路军打得屁滚尿流么?
你个王八蛋宫崎,这么本事,怎么让八路打掉了耳朵?
他正在心里暗骂,忽然陈翠姑朝他扭过脸来,细声细气地问道:“庞团长,你有什么想法?”
庞天辉一愣,心里又骂了一句:“你个妖里妖气的美女蛇……”
但是,心里骂归骂,他脸上可不敢露出来,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干咳了两声,眼珠转了转,说道:“嗯……这个,以往作战,多有不利,除了我军机动性差,另外……八路善于隐蔽,也是其中原因,他们和老百姓掺杂在一起,很难分辨……”
“不不不,”中岛喝了一通茶水,象是补足了精气,又站在屋子里,两手比比划划着说:“庞团长,八路虽然和老百姓混在一起,但并不是没有痕迹可寻,我们根据和八路作战的经验,总结了以下几点:
1、从走路速度上,八路军比老百姓普通走得快,脚步迅速。
2、在追击八路军的时候,老百姓是四散逃跑,而八路军是结成小组,互相配合。
3、八路军化装成老百姓的时候,他的口袋是鼓起的,里边装着武器,或是宣传品。
4、在地里耕作的老百姓,很少有五人以上,若是很多人,那无疑是八路军化装的……
……
因此,只要用心甄别,还是能够辨别出八路和老百姓的,庞团长,这一次,我们特警部队,就要向你们传授,对付八路军的经验,包括识别、化装、袭击、尾随、监视……各种技术技能,力争以快制快,剔除八路,活捉南宫仕……”
何碧瑶笔走龙蛇,把屋里敌人的讲话,都记录在本子上。
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担心。
敌人,原来这么狡猾啊,他们在仔细研究八路军,制定详细的对付八路军的计划。
而且,每个敌酋,口口声声,无不随时随地,咬牙切齿地要“活捉南宫仕”。
可见,南宫仕给他们的心里,造成了多么大的阴影和恐惶。
她不动声色,坐在屋角,认真地做着笔记……
…………
散会了。
何碧瑶把记录本合上,看着一群敌人头目,鱼贯而出。
宋正豪走到何碧瑶跟前,呵呵一笑,“侄女儿,去我家吧,翰儿在家呢。”
“不了,宋叔叔,”何碧瑶礼貌地一笑,“我去汪伯伯家里,去看雅琴,我们说好了的。”
“哦……”
陈翠姑走过来,眉毛一挑,轻声慢气地对何碧瑶说:“你哪里也不要去,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一说话,宋正豪和汪子浩,自然谁也不敢反驳。
何碧瑶的笔记本,不准带出来。
她随着陈翠姑走出来,问道:“陈姐,咱们去哪里呀?”
“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谁?”
“南宫仕。”
“啊?”
何碧瑶听了,惊得头皮直发炸,脚步也停住了,这一瞬间,她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南宫仕被捕了?陈翠姑在随意瞎编?或者,是她在试探自己……
一愣神的功夫,何碧瑶暗处警告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在敌人面前,稍一疏忽,便会误了大事……”
陈翠姑瞅着惊慌的何碧瑶,却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细腰直扭,甩了甩长发,扬着眉毛说道:“怎么,害怕了?”
“我……呵呵,南宫仕是八路队长,当然害怕了。”
何碧瑶掩饰了一句,笑了笑,努力压抑自己的心情。
陈翠姑没再说什么,领着她,走出茶商会馆的大门,叫了两辆黄包车,一直奔向城北。
坐在车上,何碧瑶的心里,仍然忍不住咚咚地跳。
“南宫仕”这三个字,象一柄重锤,砸在她的胸口。
大街上,北风卷着寒气,吹在脸上象刀割一样,满眼萧条,行人稀少。
黄包车左拐右绕,一直跑到一所小学校里。
学校门口,挂着“正德小学堂”的匾额,但是,门口站着两个伪军哨兵。
学校已经放假,院内却传来阵阵喧哗声。
何碧瑶下了车,跟在陈翠姑的身后,走进学校的大门。
进得大门,立刻便发觉,校园里并无学生,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兵营。
穿着黄军装的士兵,在院里走来走去,嘴里伊里哇啦地讲着日本话,也有穿便装的,打扮成商人、市民、农民……各式各样的人员都有。
他们有的手里拎着枪,有的拿着刀,正朝着学校操场的方向汇集。
何碧瑶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就是北特警的驻地。
原来,这个特殊的部队,把老巢安在了这里,正德小学堂。
有些军官,认识陈翠姑,向她立正敬礼。
陈翠姑带着何碧瑶,径直走向学校操场,何碧瑶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些士兵。
这支部队里的士兵,穿戴不一样,武器不一样,有的说日本话,有的说中国话,让人闹不清他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他们同自己以前见过的日本鬼子部队,完全不同。
感觉,这些人既象士兵,又象特务,还有点象警察……也说不清他们到底算是哪路“好汉”,何碧瑶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