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半山正趴在一堆敌人的尸体上,把眼睛露出来,举着手枪朝敌人射击,忽然他吓了一跳。
自己手肘下一具“尸体”,一骨碌爬了起来。
原来,这个敌人没死,只是被城墙下落下来的炸弹,炸得昏了过去,这时候,随着城墙上战斗越来越激烈,他又醒过来了。
牛半山低头一看,“死尸”又活了,吓了一跳,继而一瞪眼睛,“你怎么回事?”
那敌兵刚醒过来,晕头转向,看见一个须如钢针,眼如铜铃的大汉,好似凶神恶煞,差点吓得又死过去,哆哆嗦嗦地说:“你……是牛头还是马面?”
“老子是无常鬼。”
“啊——”
牛半山一把将他拉起来,喝道:“听我命令,给我往下打枪。”
“是……是。”
那士兵操起一把枪来,按照牛半山的命令,朝城下进攻的敌人开枪,打了两枪,忽然发觉不对劲,“喂……那是自己人。”
“放屁,你现在是俘虏,老子是八路军,你要不听命令,我先毙了你。”
“啊?这个……是。”
那士兵这才闹明白过来,牛半山对他说:“你听话,立功受奖,否则,立刻枪毙。”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枪朝攻上来的敌人射击,那俘虏在他的逼迫下,不得已,阵前“反水”,跟着牛半山,朝涌过来的敌人一起射击。
“叭叭叭,”
城头上,爬上来的突击队战士,越来越多,他们马上投入反击敌人的战斗。
敌人,嗷嗷怪叫着,从三面猛扑上来。
破城,对他们来说,那就意味着末日,因此,敌人的指挥官,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掐死突破口,把八路军赶下城墙。
一阵阵飞蝗似的子弹,在城头这一块十几米方圆的地方,纵横飞舞,一条条弹道织成了橙红色的火网,把这个小小的突破口,打成了耀眼放光的火场。
“嘎嘎嘎——”
突击队的机枪,登上城墙了。
机枪就架在用尸体垒成的掩体上,朝着涌过来的敌兵,展开了扫射,一串红色的火舌,从枪口喷出去,子弹扫进敌人的进攻队伍里,立刻引起一片惨叫。
城下,登城的队伍,不断加快速度,那架被敌人炸断的梯子,战士们匆匆绑扎好了,铺在城墙的残垣断壁上,后续部队的战士们,象一个个出膛的炮弹,噌噌地向城墙上射去。
突破口上的战斗,打成了白热化。
卧在敌尸掩体后面的战士们,狠狠朝敌人射击,抵抗着数倍于自己的敌兵,几乎每个战士的身上,都负了伤,但是,此时既没办法救护,也没办法包扎,大家没人去管自己的伤势,只要身子还能动,手指还能扣动扳机,就狠狠地朝涌上来的敌人射击,再射击。
“叭叭叭,嘎嘎嘎——”
“轰轰轰——”
枪声,爆炸声,把城头上打得烟雾漫天。
南宫仕上来了。
他带着丁蛮牛,跟在突击队的身后,身子尚未登上城墙,就朝上面高喊:“守住突破口,大部队上来啦——”
上面,坚持苦战的突击队战士们,听到了大队长的声音,没有人应答,也无暇应答,大家一门心思,全在自己手里的枪支上。射击、上膛、换弹夹,再射击……
“叭叭叭,”
南宫仕踩着城头上的残砖,一个虎跳,跃进到城头的敌尸堆里,他立刻发现,形势,比自己在城下看见的,还要严重。
从城墙南北两面,向这个突破口进攻的敌人,已经攻到三十米远了,烟雾弥漫里,敌尸累累,但狂攻不退。
最严重的,是城下,还有一片黄乎乎的警备队,在往这边迅速运动。
很显然,敌人正在往这里调兵。
象吸铁石一样,这段已经突破了的城墙,正把敌兵源源不断地吸过来。
但是,这块阵地,太小了。
我们上城的兵力,也太少了。
大部队,还在城下,没有上来,如果让敌人掐死这个突破口,那么后果将非常严重。
他举起驳壳枪,朝着涌上来的敌兵,一阵狠狠射击。
丁蛮牛架起机枪,“嘎嘎嘎——”就是半梭子。
一串长长的火舌,朝着城墙上的敌人飞过去,火溜子象一道闪光的电扫帚,把进攻的敌人扫倒在城墙上。
一场硬碰硬的对攻。
两挺机关枪上墙,给突破口的防守火力,登时提高了一个档次,机关枪哇哇的吼叫声中,敌人的冲锋被打散了,打趴了,一阵怪叫,冲击势头被压住了。
战士们趁机一阵手榴弹。
“轰轰——轰轰——”
爆炸,把城头上的砖块,崩飞在空中,烟雾灰尘,将城墙变成了一团烟海。
登上城头的队伍,越来越多。
南宫仕把手枪一挥,“跟我冲。”
他知道,不能久困城头,只有冲出去,才能变被动为主动。
随着城头上机枪火力的展开,登城的战士越来越多,现在可以往里攻了。
牛半山高大的身躯猛地蹦起来,将南宫仕一拉,“你留在后面。”
“冲啊——”
牛半山的嗓门,在城头上吼起来。
“叭叭叭,怦怦怦——”
在炽烈的掩护火力中,牛半山带着十几个战士,嗷嗷呐喊着,顺着城墙上面的通道,向城下冲过去。
这十几个人,飞身下城,象是一阵狂风从天而降。
“杀啊——”
眨眼的功夫,牛半山那金刚似的身影,便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