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短短十多天的功夫,已是物是人非的感觉了,苏海星不禁又有些触景生情。
吃完了饭,苏海星从一堆笔记本和画稿里找到了帐本,爸爸一向是有条理的人,问他什么面料放在什么地方,什么颜色归什么类,他一清二楚,只有写在本子上的东西,他觉得大差不多,全都混在一起。
所以办公桌上虽然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其实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叠在一起,当然了,多数也是他的素描画稿,苏卫东干这行出身的,美术功底确实相当扎实。
苏海星先把这些东西大致整理了一下,分门别类,然后才开始看帐本,逐个一条一条的核对,哪些帐已经结了,哪些帐还没有清,包括应收的、应付的,还有伙计的薪水等等,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祥嫂,能过来一下么?”
祥嫂就在隔壁的工作室里,和三个老裁缝赶之前的订单,那是个大户人家要办晚宴,订做了二十几套西服和晚装,外面的店面有两个小丫头看着,不需要两头劳神,这边听苏海星招呼,放下手里的活,走进来问道:“怎么了苏姑娘?”
苏海星还是一边看着帐本,一边喃喃问道:“祥嫂,你知不知道爸爸是不是还有一本赊帐的帐本,放哪儿了啊?”
祥嫂摇了摇头:“呦,帐上的事我不懂哎,苏先生不跟我们说这些的,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店好像不接受赊帐啊,你想,咱们本来就是小本经营,钱都是当场结的,哪能经得起别人赊呢。”
苏海星这时抬起头来,心下有些犯疑,她记得很清楚,爸爸说那个叫高文的青年人经常过来赊帐的,是不是因为就只遇到这么一个赊欠的无赖,才没必要记帐的?
祥嫂见苏海星皱着眉头发怔,问道:“怎么了苏姑娘?”
苏海星回过神道:“哦,没事,以前听爸爸说有人赊过帐,我以为有帐本的,没有就算了,你先忙吧祥嫂。”
祥嫂也“哦”了一声,转身去忙了,苏海星接着对她的帐本,正自聚精会神,外面突然出现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
苏海星小惊了一下,买卖衣裳,怎么还能吵起架来?放下本子和笔,走出办公室,见工作室里三个老师傅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到一起,表情有些惊慌不定,外面传来祥嫂的声音:“哎呀,你们就不能暂缓两天啊,苏老板家里有白事,现在人不在芝加哥,你们这么着急的跟讨债鬼似的,干什么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谁知道他们家是白事还是红事,那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知道,在这里做生意就得知道这里的规矩,懂这里的规矩,你们这店一关就是十几天,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躲着呢?”
“什么叫故意躲着啊,老板家里确实有事情,我们今天也是第一天过来上班……”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行了行了,跟你一个伙计瞎废话啊,快去把管事的叫出来吧。”
苏海星一听这人说话冲得很,登时心头压不住的来气,想要去看看什么情况,一个姓张的老师傅连忙拦了她,脸色隐晦的直摇手,让她呆在里面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