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安姐这两天日子的确不太好过。在朝中大臣们来看王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好歹总是南安王府的嫡长媳,又是北定王家的嫡女,所以全京城只要排的上号的女眷总要来吊唁一番。这里面重量级人物自然有南安王妃接待,而一般的,身份不那么显赫地位不那么尊贵,或者说是随着自己母亲婆婆前来的媳妇姑娘们就都有安姐接待了。
这种场合,安姐实在经历的不多,只有拿出早先在现代办招待会的经验来应付。好在那些姑娘媳妇们都是有教养的,就算有什么不满也都是说的含含蓄蓄的,对于这种,安姐一律装傻,再不行就摆出俺就是乡下人没见识的姿态,倒也整的人没脾气。当然,这种姿态免不了也招来一些非议,什么庶女果然不行之类的。这种话当然吹不到安姐耳里,就算吹到了,她也不过笑笑。
令她比较为难的,是另外一种——王氏作为北定王家的嫡女,不说本身的姐妹,就是外面的朋友也有几个,一般的自然不会多事,可那些要好的免不了就要多问几句了,王氏是怎么去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不是一直请着太医吗?这些问题安姐一律答不上来,其实她有些怀疑王氏的死因和焦虑有关,但这种事她能说吗?只有表示不知,那些人自然不会善摆甘休,有的人就把矛头对准了她,有嫌弃她不作为的,还有干脆就怀疑是她做的。
而对于这种,安姐就不再装傻了。她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却绝不能让这种怀疑落到自己头上——这样的名声她绝对担不起,所以凡是有这种表示的,她立刻就冷下了脸:“大嫂突然离世,我们全家都难过无比。这段日子我同大嫂相处得益,情义非常。早先大嫂月份还小的时候,经常到我那里聊天,后来月份大了,就有母妃亲自照顾。不仅住在母妃的院子里,饮食起居都出自母妃之手,就连我去向母妃请安的时候因怕打扰到大嫂休息都不敢与她说话。院子里的下人走路也都轻手轻脚的。上到父王母妃,下到丫头妈子,我们全家对大嫂以及大嫂肚中孩儿都是万分看重,绝不容许出一点差错的!这种事,也只有、只有怨老天不公,若有谁还要在这里说别的,就算我年幼无知,母妃也是绝不饶恕的!”
说到最后她红着眼,一副悲戚与愤怒的样子,骇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仅是她这个态度,还有她说的话也堵住了别人的嘴——王氏的一切都是由南安王妃负责的,要是怀疑的王氏的死另有蹊跷,那这不就是怀疑南安王妃?怀疑一下安姐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庶女出身的庶子媳妇,朱抵再受看重,也不过是个四品,在这偌大的京城真不算什么,而且还是个武官,颇有一些文官,哪怕自己只是七品,也是敢抬着下巴鄙视四品武官的。可南安王妃就不同了,出身无比清贵,又做了这些年的王妃,威望手段都有,怀疑到她身上,这不是明显的找事吗?
接待这些人已经够令安姐疲倦了,而更令她难受的则是南安王妃的态度。过去她向南安王妃请安不过走个过场,最多一炷香的功夫都能出来。现在,明明大家都很累了,南安王妃却会拉着她说东说西,每次不说足半个时辰是绝对不会放她出来的。她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无非就是今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或者怀念一下王氏,可安姐却不敢掉以轻心。王氏死了,虽然她的死绝对和她没有丝毫的、半点的关系,可谁知道南安王妃会怎么想?
有人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有人对南安王妃说类似的?虽然南安王妃心中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人在悲痛中本就喜欢找个泄愤对象,再被人引导一下……
所以不过两天,安姐就有筋疲力竭的感觉了,只觉得比早先一点睡五点起跑生意都累。朱抵回来的时候,思烟正在给她按摩,这也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见她一脸疲惫,思烟大是心疼,她跟在安姐身边这么久,除了那次杨氏患病,还真很少见她这个样子:“不行的话姑娘就告假吧,就说身体不舒服,再这样下去,姑娘就要真病了。”
安姐没有说话,她何尝没有想过告假?但这才不过两天她就告假,落到外人眼中总不太好。思烟叹了口气:“姑娘嫁人后和早先,就不一样了呢。”
安姐一怔:“怎么说?”
“这要是姑娘在家时,是绝不会管别人说什么的,而现在姑娘的顾虑就多了。”
安姐细思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是,我好像,真有些不一样了。”
要是异地相处,招待宾客她逃脱不了,这一早一晚的训话,在高家的时候是一定会想办法免了的,哪怕是高老夫人非要同她说呢,她也会嘴上说的甜甜的,然后一肚子委屈的找高老爷告状,最后让训话不了了之。但是在这里她却只有听着、忍着,这到底是因为她变了,还是因为,在这里,她只有这样?
想到这里她有些怔然,不由得想到过去常听杨氏说的,女孩子在家中是娇客,随便受不了什么苦,到了婆家可就难说了。那时候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倒不是觉得杨氏这话不对,而是觉得女子要有本事,到哪里都能过的好。她当时是自信哪怕是嫁出来也能过的还可以的,她想她就算哄不住南安王妃,起码可以敬而远之。与别的人,她不往前凑,难道人家还要巴巴的找她的麻烦?就算是朱抵她也想好了,他愿意找小的她也不会拦着——此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