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左庆的死给这个混乱的局面下投下了一枚石子,只是,这枚石子泛起的涟漪没几下就行消失了。
这是个忘性很大的时代。
三天一过,基本上,大家都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叫翁左庆的人,上海滩上有名的大人物。
他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翁左庆死在了南市,跟法租界没有半点儿关系,他的死因调查也应该归上海特别市警察局管。
上海特别市的警察局局长卢英是黄锦荣的门生,黄锦荣跟章啸林的关系,卢英很清楚,自然对翁左庆的死并不是那么上心了。
不过派人调查,走一个过场还是要的。
否则,日本人那边也没办法交代。
翁左庆一死,章啸林在沪西全面停止了攻击,而且这么闹下去,日本人那边现在要推“汪兆铭”上位,这汪记要开“六大”,需要营造一个祥和宁静的外部环境。
沪西警权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反正都已经看透英国人外强中干的虚实了,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
……
浦东沿海某个小渔村内,忠义救第一纵队指挥部。
“孙兄,先生来电了,安排你马上返回上海。”杜岩敲门进入孙亚楠的房间,呵呵一笑道。
“杜老弟,你呢?”
“我还得留在这里,先生让人在邹司令这边担任联络官,任务重大。”杜岩嘿嘿一笑,“明天就有人来接你,你准备一下,这一下可以回上海跟嫂子团聚了。”
“谢谢,这些日子,承蒙杜老弟照顾,感激不尽。”孙亚楠虽然心中高兴,可并没有露出一丝喜色。
“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有机会常回来看看,别忘了这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杜岩呵呵一笑。
“那能呢,我是不是去跟邹司令道个别?”
“应该的,应该的。”杜岩频频点头。
“尹副官,邹司令在吗?”
“这不是孙参谋嘛,都知道了?”尹平嘿嘿一笑,迎了上来,如今的他也不复当初的稚嫩了,已经变成老油条了。
孙亚楠也很自然的递上一根烟去。
“邹司令正在开军事会议,你稍等一会儿。”尹平接过来,点燃后,吸了一口道,“你老兄注定不是咱救的人,终究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尹副官说笑了,这跟着邹司令将来前途无量,兄弟我回上海,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孙亚楠道。
“你呀,功劳立的不少,按道理早就该出人头地了,就你们那个‘军师’,死脑筋,他要是早一点儿接受招安,说不定肩膀上也混上一颗星星了。”尹平道,“你看我们邹司令,回重庆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摇身一变,少将了,这以后,就算戴老板也得敬他三分。”尹平嘿嘿一笑,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味道。
“那是,那是……”孙亚楠陪着笑容道。
说话间,看到纵队各支队和大队的主官从那简陋的会议室内鱼贯而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喜色的模样。
“尹副官,这是有大行动?”孙亚楠小心的问道。
“你都快离开的人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走吧,我给你通报去。”尹平抽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道。
“有劳尹副官了。”可能是有些心虚了,孙亚楠微微一低头。
……
“孙参谋,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过去的英雄事迹我邹某人是听说过的,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你也是我军统同志呢,当然了,现在也是,我在租界的时候,跟‘军师’那是合作过好多次,彼此都是可以信赖的战友,他安排你到我这里避一避风头,我当然是欢迎,你现在要走,我自然也是要欢送一下的。”邹淮见到孙亚楠,日常热情。
“感谢邹司令这近两个月的款待,亚楠说心里话,真不想离开了,有这么多好兄弟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可‘军师’召唤,我不能违抗命令,所以,就此拜别了。”孙亚楠郑重抱拳道。
“尹平,安排一下,今晚搞一个欢送晚宴,就咱们几个,把杜联络官叫上,怎么样?”邹淮道。
“好的,邹长官。”
“邹司令,不用这么麻烦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
“接你的人明天中午才到,不急。”邹淮哈哈一笑,“今晚,我们好好喝两杯,这接下来要打仗了,不能喝酒了。”
要打仗了?
孙亚楠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看到那些支队的主要军官个个兴奋的模样,莫非真有什么打的行动?
……
晚上,邹淮当真设下便宴给孙亚楠送别,还专门开了一坛子绍兴花雕。
“亚楠兄弟,等回到上海,你一定要替我向你们‘军师’问个好,上快一年没见他了,怪想念的……”
“一定,一定,邹司令放心,您的问候我一定替你带到。”
“孙兄,回到上海若是见到我那表兄,替我告诉他一声,我很好,让他和家里都别记挂。”杜岩也站起来给孙亚楠敬酒道。
“放心,我一定带到。”孙亚楠知道,杜岩的表兄就是那飞马车行的老板韩奇峰,这个他早已经知道了。
“孙兄,我再敬你一杯!”
“多谢!”
“再来……”
“不行了,我有点儿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你们接着喝,我有点儿头晕,先去睡会儿了,尹平,替我招呼好孙兄弟。”邹淮站起来,抚着额头,一醉醺醺的样子。
“长官,我扶您进去……”尹平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