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件事……”赫连晴想到容凤对婚事的排斥,不由得一阵愁闷,或许眼前这个少年,能帮她劝服他,可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宫女焦惶的声音:“皇后娘娘,小皇子适才在假山上玩耍,不留神从假山上跌下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赫连晴一听,连忙站起身,匆忙往门口扑去,之前雍容华贵的气度,也因为过于惊慌和焦急,而不见踪迹。
此刻呈现在祁凰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担心孩子安危的普通母亲。
赫连晴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夏婕妤。
那个女子,一向温淡如水,行止有度,她几乎很少见她发怒的样子,只有一次,她被某个刚进宫的才人打了板子,那个温雅平静的女子,才第一次爆发出近乎于癫狂的怒火。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她的身份有多高贵,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她都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皇后急急忙忙走了,之后的那些话,也没来得及与她说。
她不知道皇后还要告诉自己什么,但仅仅是之前那些,就足以令她震愕难抑。
灵魂的缺失,人性的缺失……
他的喜怒无常,他的嗜好杀伐,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脖子上的疼痛,依旧没有消退,那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绝望,也依旧停留在心底。
可此时此刻,她更疼的,是心。
想到他这些年的遭遇,想到他的隐忍,想到他的挣扎,想到他的无助,她的心就好疼,好疼。
他临走前的眼神,愧疚悲愤,还隐隐带着一丝自厌。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她一定不会用那样的言语去责问他,更不会用那样的心境去憎恨他。
枯坐一个晚上,满脑子都是皇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直到天际放亮,她才打了盆冷水,囫囵地洗了个脸,连头发都是随意一绾,就出了门。
在正殿内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见到容凤的人影。
或许他太忙了,下了朝后还要帮皇帝处理政务,所以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算了,等晚上再来找他吧。
刚离开正殿,就有内侍前来禀报,说皇帝要见她。
她一拍脑门,真是糟糕,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简直该死!
匆匆忙忙回到房间,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跟着内侍,去了皇家议事厅。
走进大厅,一身金色朝服的汐国国君,便坐在圆桌的主位上,祁凰汐国国君的正对面坐下。
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容凤。
这位汐国国君年纪不大,只有四十上下,看上去。不似昱帝那般老态龙钟,气韵萎靡。
他的目光,亦是炯然有神,神采灼灼。
祁凰冲他拱了拱手,“昱国七皇子祁凰,见过皇上。”
男人颔了颔首,以沉润有力的嗓音道:“七皇子无需客气。”
场面话说完,也该进入到正题了。
祁凰组织了一下措辞,缓声开口:“小臣这次前来汐国,一来是为了代表吾皇,问候皇帝陛下,二是希望能与贵国皆为盟友,共同御敌。”
她的目的已经说了很清楚,开门见山,不给对方任何回避的机会。
但汐国国君,却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朕近来政务繁忙,此事容后再议,七皇子若是不介意,就多在宫里住段时日。”
这就是拒绝了?
但又拒绝的不彻底。
祁凰只好继续道:“边关告急,小臣岂有这个心思,领略异国风光。”
汐国国君沉默了片刻,道:“七皇子应当明白,一旦朕发兵支援贵国,便等同于像其他两国开战。”
“皇上说的没错,但您可有想过,唇亡齿寒?苍国的野心,又岂止一个昱国?”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权衡利弊,祁凰也不催促,静静等待答复。
良久后,汐国国君才道:“此事非同小可,待朕与诸位大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还望七皇子耐心等候。”
耐心等候?
此时说不定苍国的人已经攻入了昱国,她哪里能耐心得了?
可这种事情,不是催促就能解决的,她现在除了耐心等候,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
只好咽下心头的不满和焦虑,行礼道:“那小臣就先在此谢过皇帝陛下了。”
起身,正打算离开,又听汐国国君说了句:“此事,你可有和太子商议过?”
不知对方问这句话的目的何在,她不敢随意作答,只道:“此事小臣曾与太子殿下提起过,不过殿下说,一切听凭父皇决断,他无权给予答复。”
“朕不是问这个。”汐国国君道:“朕想知道,太子的态度如何?他可赞同吾国出兵襄助?”
“这……”祁凰闹不懂他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究竟是希望容凤赞同,还是希望容凤反对,“太子殿下并未给出明确回应,不过他告诉小臣,让小臣无需担心,皇帝陛下英明,不会无视小臣的祈愿,定会给予最正确的决定。”
汐国国君似乎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让祁凰静待佳音。
这次谈判很不顺利,因为她没有看出对方的真正意图,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她什么都没瞧出来。
她自认擅长察言观色,可面对汐国国君时,这种自信就通通消失不见。
那个男人,说不上是心思深沉,还是擅长掩藏情绪,总之,她觉得这一次会面,对于自己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回到东宫,无意识又走到了昨日的荷塘。
一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