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皇宫,褪去了白日的浮华,变得沉静安宁。
昏暗的夜色下,一道青影如闪电般,在连绵的屋宇中穿梭,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皇宫外墙的阴影下,站着一道人影,那人戴着兜帽,身披黑色大氅,将整个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暗红色的发丝,自兜帽下话落。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看向如流光般疾射而来的青影:“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愿离开那个地方。”
青影在兜帽人面前停下:“你的消息最好对我有用,否则,我会非常生气,而我生气的后果,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兜帽人扯下头上的兜帽,一头火红长发顺势流泻而下:“在我还没有能力对付你之前,我不会冒险激怒你。”
容凤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时谨看了眼远处巍峨的屋宇,正色道:“我已经查到第三枚利麟神叶令的下落了。”
眼瞳一缩,声音依旧波澜不兴:“在什么地方?”
“在郯国。”
“消息可准确?”
时谨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容凤瞥他一眼,时谨做事,他当然放心,否则当初在昱国,也不会被他逼到那个地步。
有时候,时谨行事之稳重,行动之果决,甚至让自己有一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范围太大,能准确一些么?”
时谨似乎早有准备,在他发出询问后,立刻回答:“那么,郯国的都城青都,这个范围,你可满意?”
青都。
竟然会在那里。
一番思索后,他道:“我明白了,你走吧。”
时谨反问:“不需要我与你一同前去?”
“不需要。”
容凤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果断绝情,时谨已然习惯:“你在意的那个人,也在郯国。”
沉冷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龟裂:“你如何知晓?”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是根本不用打听,街上随便走一走,就能得到的消息。”时谨盯着容凤的侧脸,“他不但在郯国,而且在青都。”
在短暂的惊讶后,容凤已经恢复了平静:“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情分非同常人,其实在你心里,从未将容麒当成过兄弟。”
“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一个刚结识不久的人,对你来说,为何竟那般重要?”时谨压抑着心底的愤懑,一字一句问:“你还当我是兄弟么?”
容凤冷笑:“兄弟?想杀我的兄弟?”
“凤,你该明白,我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帮你。”
“时谨,这种骗骗小孩子的话,你认为我会相信?”
时谨捏紧了双拳,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反复张口,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焦灼,吐露出来:“要杀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我先出手,不过是为了让对方的计划落空。”
拧了拧眉,对于时谨的话,容凤自然不信,但却又无法完全漠视:“你的意思是,我在昱国遇到的那些杀手,不是你派去的?”
“当然!”时谨坚定道:“你真的认为,我会对你下杀手?”
轻哼一声,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时谨,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弟,我不对你下手,是因为还顾念着这份情谊,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你不信?”时谨有些失望。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他看向时谨,眼神有些讥诮:“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父皇虽对我失望了,对你,却仍是器重有加。”
“你……”时谨咬牙:“你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闻言,轻嗤出声:“我一直都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么?”
时谨望着他,情绪之间激动,但突然,他收起了愤慨的模样,淡淡道:“你的病越发严重了,不尽快找到救治的办法,等待你的,只有毁灭。”
“我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皇后娘娘还在用鲛人的鲜血帮你抑制病发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认为,这个法子虽好,但你最好停一阵子。”时谨道。
他默了默,问:“为何?”
“鲛人的血,只能暂时性修复鲛珠的缺陷,但时间长了,便会失去作用,令这种缺陷加倍扩大,形成反噬。”
他眼睫重重一跳,几乎有些失态地脱口而出:“反噬?难道意味着,我丧失人性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时谨沉重点头,“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已经遭到了反噬。”
慌乱只是一瞬,他很快调整情绪:“可有补救方法。”
“除了利麟神叶令,我还打听到,一种名为鸠摩罗什杯的宝物,也出现在了郯国青都。”
“鸠摩罗什杯?”
“听说,是一种可以修复世间万物的神奇至宝。”时谨顿了顿,再次抬眸看向他:“我可以为你找来这件宝物。”
容凤没有说话,神色依旧冷凝。
时谨却笑了,多年来的相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对方。
他不怕死,却不能不怕失去人性后的疯狂。
是啊,比起死亡,变成一具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包括容凤。
“我先走一步,等拿到了鸠摩罗什杯,便去与你会和。”说完,拉上兜帽,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容凤独自在空阔的街道上静立了许久,才缓步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