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视线,顷刻间被铺天盖地的雪白所遮蔽,身子也在强大的冲击下,来回翻滚撞击,一瞬间,好似有种身体要被压扁的感觉,疼痛难忍。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压在身体上方的重量突然减轻,同时被遮蔽的视线也清明起来,好似有人在自己头顶撑起了一面巨大的伞,将漫天彻地的雪块隔离开来。
她趴在地上,艰难地睁开眼睛。
一张倾绝妖艳,而又冷酷坚毅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容。
熟悉到她几乎想要哭泣。
“凤凤……”
是在做梦吗?她不认为老天爷会这么仁慈,在最想见到他的时候,帮她实现了愿望。
容凤单膝跪倒在地,两手高举,似乎在艰难的撑着什么东西一样,听到她的呼唤,只略微偏了偏头:“凰儿,有没有受伤?”
她用双臂撑在地面,艰难朝前爬了几步,当手指实实在在触碰到他时,一股说不上的心酸感,从胸腔冒了出来。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竟然哭得稀里哗啦,记忆中,自己自打夏婕妤去世后,就再没哭得如此狼狈了。
“凤、凤儿?”赫连晴完全没有料到容凤会突然出现,甚至以一己之力,替祁凰挡住了可怕的雪崩之灾。
雪崩的强度在慢慢减小,容凤也不似之前那么吃力,单手将祁凰揽在怀中,仰首看向山崖上的赫连晴:“母后,这是为什么?”
赫连晴的脸色有些白,不似之前面对祁凰时的从容宁和:“她是你的软肋。”
闻言,他冷笑连连,眼中的神色,是那么蔑然:“那麒儿呢?他是谁的软肋,是我的,还是您的?”
话落,赫连晴的脸色更是白得不像话:“哀家不想提这件事。”
“是啊,您不想提,因为麒儿是因您而死,这些时日,您很愧疚!”
祁凰虽然神思昏沉,但两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容麒不是被容?
想问,喉咙却火辣辣的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赫连晴终于忍不住了,怆然吼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麒儿是我的孩子,是我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他和你不一样,他是我的亲生骨肉,他就这么去了,我痛得几乎要崩溃!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本来我还以为,麒儿虽然死了,但死得其所,但此刻看来,他死得真是冤枉。”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他一心帮你,又怎会选择以自裁的方式来惩罚我!”赫连晴的声音,又尖锐又凄厉,“他可是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
自裁?
这么说,容麒的死,与容凤无关?
那为什么,传出的消息,却称杀死容麒的人是容凤。
原来从头至尾,所有人都被赫连晴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该相信他的,可第一个站出来谴责他的人,正是自己。
没有什么时候,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
“凤凤……”她伸手,去搂他的脖子:“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低头看她一眼,眸色如玉,仍是记忆中那般fēng_liú俊雅,温柔缱绻:“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她闭上眼,默了一阵:“对不起……”
他知道她为什么而道歉,但他并不想要她的道歉,手臂唯一用力,将她揽得更紧。
“不能走!”见容凤起身,赫连晴突然大喊一声:“谁都不能走!”
放走祁凰,无一是纵虎归山,而这时候,让容凤独自离开,也是一大祸患。
“赫连晴,您还想怎样?”容凤向来尊重她,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讳。
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赫连晴没有时间多加考虑:“凤儿,如果你不想受苦,就听母后的,把祁凰交给母后处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让她受太多的苦。”
容凤冷冰冰道:“你打算控制我到什么时候?”
赫连晴脸上的笑猛地一僵:“你都知道了?”
容凤神色微黯:“是,我都知道了,只是直到此刻,我才肯相信。”
片刻的震骇后,赫连晴的神色再次恢复从容,既然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并不想这么做,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其实也不愿辜负她。”
容凤突然冷声大小起来:“不愿辜负她?”他眸色如电,微冷的视线径直射向赫连晴:“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不也是你的手笔么?”
赫连晴看着他,心知无法再继续哄骗,于是咬咬牙,道:“没错,你出生之时,鲛珠还是完整的,是我偷偷将你的鲛珠分离,使其残缺。”
容凤垂在身体左侧的手,用力捏紧,虽然早就猜到有人在幕后捣鬼,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敬重爱戴了二十几年的母后。
“那我母妃之死……”难道也与她有关?
“与我无关,鲛人原本就不能对人类动情,我之所以没有和她争抢,便是因为知道,她活不了多久。”见他神色委顿下去,赫连晴继续劝说:“凤儿,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何不继续走下去呢?一统天下不也是你的心愿?这份功劳我不与你争抢,我只需做我的皇太后就好,到头来,名垂青史的人还是你,如果现在放弃,你之前的努力就都全白费了。如果你肯答应,我就将你缺失的那部分鲛珠还给你,这样你至少能多活十年,这个决定于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容凤面无表情,祁凰听了,却急道:“真的么?拿回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