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只能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过那声音却无端给她一种安心感。
在榻上坐了一阵,待心底的惊惧惶然慢慢平复下来,她这才直起身子,两手撑着床沿,朝那陌生男子细细看去。
那是一张被鱼鳞覆盖的丑陋脸容,但脸容上一双乌沉的眸子却灿若星辰,美得屏息。
“凤凤?”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男子拧眉,他就不能不用这个恶心至极的称呼么?
“你叫的真难听,像个胆小的姑娘。”温润磁缓的声音里,带着毫不留面子的讥讽,他朝前迈了半步,一头泼墨般的长发被月色镀成了冰蓝色。
祁凰随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干脆从榻上下来,踮着脚仰视他:“你的尾巴呢?”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合身的单薄布袍,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以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他轻笑一声,微垂眼帘,眼底波光流转,甚是撩人:“没了。”
“没了?”祁凰掏掏耳朵,尾巴还能说没就没?
他索性在榻边坐下:“托你的福,我的伤势好了许多,可以暂时恢复人形,但维持时间不长。”
祁凰也跟着坐下:“有没有人看到你?”她现在只关心这个,要是被人瞧见,那就麻烦了。
他懒懒朝床柱一靠:“放心,没有人瞧见,就算有人瞧见了,我也会变为没人瞧见。”
说的倒是轻松,她嗤了一声,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下半身:“你穿的谁的衣服?”
他理所当然:“你的。”说完,扯了一下袍角,很是郁郁道:“可惜不太合身,只能凑合了。”
是不合身,他没恢复人形的时候倒是瞧不出来,现在长出了两条腿,她才发现,他竟然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头,这件白色的棉纱布袍穿在他身上,只能勉强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
说起重要部位,她的眼神,又开始不受控制往某个地方溜去。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竟是不知该怒还是该笑,这世上还有比这家伙更不要脸的么?
“你还要脸么?”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很羞耻。”话虽这样说,但他的表现,可一点羞耻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斜倚在床柱上,两腿交叉,布袍的袍角,堪堪遮住两腿间的某处。
这番话倒是让祁凰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那她刚才做噩梦时的窘态,全被他瞧见了?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他似乎能窥探到人的心思,每一句话都戳到了痛脚上:“你似乎很害怕,怕梦里的情形,会应验在你的身上。”
是么?她在害怕吗?
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熟悉的,只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对了,她好像梦到了苏景骞。
他的眼神,直到此刻,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痛悔,疯狂,带着撕裂般的悲鸣。
那是与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苏景骞。
怎么会梦到那些无稽荒诞的场面呢?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反常的事情。
“你身上都是汗。”他抬手,冰凉指尖掠过她汗湿的脖颈。
原本只是很随意的动作,她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恐地向一旁移去。
他举起的手顿在半空,停了一阵,若无其事收回。
她看着他,知道他是好心,可她防备惯了,刚才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
“对不起,我……我是害怕了,刚才的梦,总给我一种……我已经死过一回的错觉。”她深吸口气,两手轻轻盖住眼睛。
他半晌不语,良久后,才低声道:“幼时,有位瞎眼的老婆婆,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人在死后,不会立刻去轮回井投胎,而是要经过奈何,喝一碗忘却前世今生的孟婆汤。这碗汤,会消除你的所有记忆,好的坏的,美好的丑陋的,一切的一切……”
她不喜欢听神话故事,但此刻,却安静得像只小猫。
“但这碗汤,消除的仅仅是你的记忆,而不是感觉,这种感觉,会伴着你的下一世,如融入灵魂。我那时便在想,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忘记自己的上一世,每一个梦境,都是曾经的回溯,那些你不想忘记的,固执的想要忆起的,都会幻化为梦境,重现于你的眼前。”
“所以?”
“所以……”他声音渐低,在寂静的暗夜,犹如轻柔的水波,一圈圈荡漾在心底:“既是曾经,何必在意?”
她怔了怔。
既是曾经,何必在意……
蓦地轻笑出声,顿时觉得心底松快了不少。
是啊,不管那梦是真是假,既然是已经过去的曾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多谢。”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满含诚挚。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坐直身子,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我不要你的道谢。”
她又是一怔。
不要她的道谢,那他要什么?
“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又来了,这家伙到底是做什么的?会不会是行商的?商人最喜欢讨价还价了。
“先说好,能帮的我一定帮,若你提出的条件太过分,我是不会答应的。”
“放心,你一定能做到。”他站起身,走到床榻对面的圆桌前,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动作连贯的,好像他才是主,而她是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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