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男子,祁凰终于承认,典狱长之前的各种形容,的确不是夸张。
男人有一双异色的瞳仁,看向她的时候,就似伺机而动的猛兽,让人心底阵阵发寒。
她拽了板凳,在男人面前坐下:“听说你杀了不少人。”
男人喉中发出古怪的笑意,沙哑中带着力量感的声音,在空寂的牢狱中响起:“杀人,有错么?”
哈?杀人有错么?
她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听到这种邪道问题?
“你觉得杀人无错?”
“该杀便杀,何错之有?”
祁凰拧了拧眉,这个男人有病吧,不过病得蛮有意思。
“那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也没有错?”
“弱肉强食,原本就没有孰对孰错。”
祁凰点点头,这个观点她认可,“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这个世上,毕竟还是有输赢之分的,你杀了人,你就是赢家,可现在,你落在朝廷手中,你,就是失败者。”
男人再次发出低沉古怪的笑意,一双异色瞳仁,冷冷盯着她,其中的嗜血杀意,让祁凰整个人都处于僵硬状态:“失败?你莫不是真以为,这破烂牢狱能关得住我?”
破烂牢狱。
好吧,这是她第一次听人将典狱司形容为破烂牢狱。
“你应该受了不少酷刑。”看他满身鲜血,就能猜得出来。
男人拽了拽手臂上的铁链,猛地往前一倾,饶是祁凰心理素质好,也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享受得很。”口中吐出的言语,如同和了鲜血,撕咬着血肉,透着嗜血的兴奋。
妈呀,这家伙真的有病!
祁凰从凳子上站起,顺了顺气:“何苦呢?只要你妥协,就能尽早解脱。”
“等我离开这里,我要将这个地方,变成亡魂聚集的死亡之地,而你……”
祁凰再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或许,我会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做地狱。”
心跳开始加快,她想用最冷蔑的口吻,对男人甩出一句异想天开,却只是徒劳地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转身,将厚重的铁门合上,长长吐出口气,然后快步走出了幽黑的地下牢狱。
那个男人不怕死,不,他不仅仅是不怕死,而是什么都不怕。
自打昱国立国以来,典狱司一直都是个臭名昭著的存在,而如此出名的原因,便是其中各式惨绝人寰的酷刑,不管什么人,再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的人,到了这里,都会乖乖听话。
而那男人,他是比鬼魅还要可怕的存在。
“小公子,小公子?”耳边传来红珊的低唤:“您发什么呆啊。”
转过头,看了眼红珊,还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顺眼,脑袋里终于不再被男人凶狠的双眸所占据:“红珊,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红珊笑着给她斟茶:“有多神经?”
“他问我,杀人有什么错?”
红珊似乎也对这个问题表示震愕,一下子懵了:“那小公子是如何回答的?”
端起茶蛊,轻抿一口:“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我也不知道,杀人是不是有错,不过我却告诉他,这世上有输赢之分,而他,已经输了。”
“小公子说得好。”红珊想也不想就夸道:“落到小公子手中,有他受的。”
祁凰又开始出神:“可我总觉得,最后输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才不会呢,小公子是人中龙凤,他不过是个杀人犯,没得比。”
祁凰低头,看着澄澈的茶水:“红珊,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她将随手勾勒的画像展开,问道。
虽然她画的简单,但基本神韵已经出来了,红珊看了眼,突地“呀”了一声。
祁凰连忙问:“你知道他?”
红珊神色复杂,沉重点了点头:“他是四大杀手之一的金猊。”
“四大杀手?”
“小公子没听过吗?江湖上一直在流传有关这四名杀手的各种事迹,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是被视作比阎王爷还要恐怖的存在,只要是他们想杀的人,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拥有怎样的地位,怎样高深的武功,最终都会在第二天到来之前,永久闭上眼睛。更有人说,这四人若联合起来,实力之巨大,堪比千军万马。”
喝了口茶,却苦的咽不下去,“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红珊忧惧地看着她,劝道:“小公子,这件事你别再管了,这个金猊,可不是好惹的,万一惹怒了他……”
祁凰斜睨她一眼:“红珊,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红珊扁了扁嘴:“我这不是为小公子着想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又没怪你。”好言好语安慰了两句,红珊这才转怒为笑。
祁凰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好红珊,你给我换杯茶吧,这茶太苦了。”
红珊拒绝:“这茶有助于降火排毒,小公子,你瞧你,脑门上都起痘了。”
祁凰伸手在脑门一摸,真摸到了几颗小突起:“我不是上火,我是……”是月事来前必有的征兆。
“我不管,这茶是我亲手烘制的,小公子你必须喝完。”说着,又给她斟了满满一杯。
祁凰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来锦屏苑了,简直折磨啊。
“你既然知道四大杀手,那你可知道三大美人?”为了转移红珊注意力,随口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