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天的事情很丢脸,但这笔散发之仇,很快就被祁凰抛到脑后勺去了。
因为她实在太忙了,为了维持京城的良好治安,她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清晨,与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穿戴整齐后,乘马车来到典狱司。
还没踏进典狱司的大门,就被冯海在门口给拦了下来。
“冯大人早。”
“七殿下早。”
先彼此打了招呼,冯海这才道:“殿下,从今天开始,您就不用来上值了。”
什么?
祁凰心脏一抽:“不来了?为什么?”
冯海呵呵一笑,知道她又误会了:“殿下莫急,这是皇上的旨意,只是暂时的。”
一听暂时的,她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冯海,迟早要把她吓死。
“父皇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冯海道:“是这样的,皇上原本命高大人,负责接待陪同汐国使臣,谁知他昨天突发重病,卧床不起了,所以皇上决定另行指派专人,负责此事。”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您就是皇上钦定接替高大人的人选。”
“我?”祁凰指指自己:“为什么是我?”她现在恨不得离汐国使团越远越好。
“这是汐国皇太子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什么?
是容凤的意思!
这家伙跟自己上辈子有仇不成!
“七殿下,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只要您能让汐国太子高兴,那皇上也就高兴了,皇上一高兴,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冯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看着祁凰,笑眯眯地鼓励道。
升官发财?
她只怕自己没等到升官发财,就先被气死。
可能怎么办?这是昱帝的旨意,她再胆大,也不敢公然抗旨,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可恶的容凤!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七皇子请留步,我们殿下还未起身,烦请您稍待片刻。”来到昱帝为容凤安排的住处,刚要进门,就被门口的两名侍女拦住。
还没起身?
举头望天,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在睡觉!
憋着一肚子火,祁凰看了看两名侍女,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既然让她等,至少端杯茶过来吧?像两根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完全无视她,祁凰越发气闷。
罢了,就算有气,也不能发在无辜之人的身上,等吧,就当是自己运气不好,才摊上了这槽心事。
好在今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倒是欣赏风景的好日子。
趁着等待的空当,祁凰在这座被临时安排给容凤的秋水殿外闲逛起来。
昱国不同于其他三国,从立国之初,就将都城建立在前朝的遗址之上,皇宫亦是沿用前朝所筑,只有这秋水殿,是五年前新建的,一个月前刚刚完工,还未来得及休整入住,昱帝将这新建成的秋水殿,作为容凤的下榻之地,算是给足汐国面子了。
秋水殿后有一片偌大的荷塘,因为正值冬日,所以荷塘上只有零星的枯叶,而不见一株荷花,但荷塘中央的湖心岛上,却遍地开满了火红的四季海棠。
虽说是四季海棠,但冬季凛冽,除却御花园的腊梅,没有任何花卉会在冬季绽放,今年冬天不知怎么了,这四季海棠竟然开得这般荼蘼,长势甚至比御花园的腊梅都要喜人。
抚了抚袖口,她天生喜好海棠,衣物上总会多多少少绣有海棠图案,一阵风过,将湖心岛上的海棠花瓣吹过荷塘,落于她的脚下。
弯下身,捡起坠落于泥泞中的花朵。
娇嫩的花瓣衬着袖口的刺绣,一静一动,各有千秋。
“你喜欢海棠?”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声音,她转首,对上一双沉润深邃的墨眸。
呼吸一窒。
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惊艳无比。
“凤太子可算是起来了。”她淡淡说了句,并未就他的询问做出回答。
他与她并肩而立,看向对面的海棠花丛:“在汐国的土地上,是生长不出如此明艳的花朵的。”
她没有去过汐国,只听说那里三面环海,看到最多的,便是湛蓝的大海:“凤太子莫不是在说笑,汐国四季如春,当是日日繁花似锦才对。”
“你这么认为?”他侧过头来,看她一眼:“华美繁丽的背后,往往是看不到尽头的荒凉。”
“凤太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知道飞蛾扑火吗?”
“太子想表达什么?”
“微弱的火焰,原本再普通不过,但在吞噬生命的那一刻,却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声音轻柔磁缓,与那张绝美容颜一样,令人沉醉迷恋,可话语中深埋的冷意,却令人遍体生寒。
想起那三个给自己送礼的少年,她问:“凤太子可明白生命的珍贵?”
“当然明白。”他毫不犹豫道。
明白?她以为他在说笑:“太子若真的明白,就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手下了。”
“你说的,可是我命苍术他们自尽之事?”
她不知道那些少年的名字,不过想来自己和他所指,应是同一件事:“没错。”
“原来这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愧疚,也不倨傲:“正因生命珍贵,我才会下此命令。”
她扭头看他,以眼神表示不解。
他抬手,将一片被风送来的海棠花接在掌心:“拿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来胁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