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帝来回翻阅着眼前的奏折,除了偶尔轻蹙眉头以外,再无其他多余表情。
“七皇子,这是你上的折子?你要弹劾老三?”昱帝终于停止翻阅奏折的动作,抬起头来。
祁凰恭谨道:“是,儿臣要弹劾三皇兄,循私舞弊,违法乱纪,将庄重严肃的春闱,当做自己培养心腹的工具。”
昱帝的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有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沉然的厌憎:“徇私舞弊,培养心腹?”
“是,此事儿臣若没有绝对把握,定然不敢造谣生事。”
昱帝脸上虽然看不出喜怒,将情绪完全隐藏,但祁凰知道,此刻昱帝心中必然怒极,她的这位父皇,平生最恨之事,便是结党营私,三皇子这一次可是撞在了枪口上,怨不得任何人。
“证据呢?”
“还待查证。”
昱帝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脸上终于露出带着威慑的冷意:“七皇子,既然折子你递上来的,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如果查不出证据,不能证明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朕便要治你一个污蔑忠良,欺君罔上之罪!”
祁凰躬身抱拳,“是,儿臣领旨。”
“这是朕的手谕,见此手谕如见朕。”昱帝拿起手边的朱笔,草草写了几个字,盖了玺印,让李元交给祁凰:“去吧,别让朕失望。”
从李元手中接过手谕,小心揣到怀里,“儿臣告退。”
她今天的主要目的,便是拿到这份可以行使一切权利的手谕,看来计划还算顺利。
回到官署,祁凰立刻下令,将春闱所有涉事之人,全部扣押起来拷问。
此令一下,连二毛都被吓了跳:“殿下,把人全都抓起来,您不怕捅出篓子?”
祁凰满不在乎:“就是捅破天又如何?别怕,有我罩着你们,不会出事的。”
二毛嗖的站直身子,高喊道:“行,有殿下这句话,兄弟们什么都不怕了!”二毛就欣赏祁凰这一点,胆大,什么事都敢做,和他二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样。
祁凰看他那德行,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闹事不嫌大的主,不过,她也不是没脑子,真胆大到去捅破天,她不过是笃定,这一场较量,自己始终能占据上风,比起畏首畏尾,主动出击效率更高而已。
当日涉事的官员全被抓进了典狱司,那个地方,是昱国人口中地狱般的存在,只要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将这些人关押了三天,期间只是小打小闹的拷问了一下,之后便将所有人,毫发无伤的放了出来。
大概是她的做法太奇怪了,那些官员被放出后,还有人不敢相信:“这位官差大哥,殿下真的决定要放我们走?”
司狱在那人背后推了一把,喝骂道:“让你们走还不好?怎么着,想留在典狱司过年不成?”
那人打了个颤,干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这就走,这就走!”
看他连滚带爬往外跑的样子实在滑稽,那司狱忍不住与同伴调笑:“瞧这胆子小的,要不是已经有人招供了,岂能这么便宜就放他走?典狱司十八般酷刑全给他使一遍,保管他吓尿裤子!”
“十八般酷刑全使一遍?就他这怂样,一遍没使,只给他见识见识咱们的刑具,怕是就吓晕过去了。”
那官员跑得虽快,但两人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有人招供了?
这么说,自己和主考官做的那些事,也已经全被七皇子知晓了?
糟了,这事儿一旦被七皇子告到皇上面前,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牢狱外阳光明媚,罩在身上暖融融的,他却因为极度的害怕,而冷得直打寒颤。
不知若是主动自首,能不能将功抵过,从轻发落?
他摸着脑门上的汗,内心挣扎无比。
比起这些官员的纠结为难,祁凰却是优哉游哉坐在太师椅上,享受着二毛带来的贴心服侍。
“殿下,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身后传来二毛狗腿的询问,祁凰半阖着眼睛,懒懒道:“不错,小伙子很有前途。”
得到夸奖,二毛伺候得越发卖力:“殿下喜欢就好,”
“二毛啊,你这推拿的手艺是跟谁学的?”
“嘿嘿,殿下这就不知道了吧?二毛我是无师自通。”
祁凰笑骂:“混球,你这脸还想不想要了?”
二毛不服道:“真的,卑职没有骗您,小时候,我奶奶老是腰疼,就让我给她捶背,不是有个成语叫做……叫做……熟什么巧来着?”
“熟能生巧。”祁凰接道。
“对对对,就是熟能生巧。”二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时间一长,我就慢慢掌握技巧了,我奶奶还经常夸我呢。”
“哦,那你奶奶呢?老人家现在可好?”
“不好,我出来参军前,她就两腿一伸嘎嘣了。”
祁凰眼角颤了颤,原本打算说两句安慰的话,想了想,决定啥也不说了。
“殿下。”
轰轰轰,地面开始颤动,不用看,就知道是大柱来了。
果然,一座小山般的人影,在她面前一立,将所有阳光全部挡住:“外面来了个小瘪三。”
祁凰抬了抬眼帘:“哪个小瘪三?”
“不认识,反正长得特别贼眉鼠眼,穿着件褐色官服,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想干嘛。”
祁凰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脑袋晕了片刻,抓着一旁的二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