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也不值当为她的话生气。因这人的智商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她心里头只当她是放屁。
于是刑氏终于绕到给弟弟求情的正事上头来了。
包氏是有自己做事原则的人,与人交往可以无限柔婉,涉及正事就是泾渭分明,这也是她以前能撑起家族生意的原因。
包氏便一搁茶杯,柔声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我刚来,人手也不熟。上头让我查账我就查了,至于怎么处置,都是上头安排的,不容我这个妇道人家置喙。”
说完,她顺便反将她一军,笑眯眯道:“尊夫王主事在衙门里头呆的时间可是比我长,也认识不少人,面子也大,夫人放着身边这尊大佛不求,怎得托我办事呢?”
刑氏脸一红,支吾半天,道:“这不是亲戚带累着么,怕牵连他,再挨上面的训斥!”
——噢,倒是不怕牵连她。
包氏做出无可奈何的微笑,说:“要是王主事都办不成,我初来乍到的更不行了。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刑氏急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总共认识几个人?且就算认识,其他主事都是男子,她也不能腆着脸去缠磨人家,否则她丈夫知道了还不打断她的腿?
刑氏狗急跳墙,站起来说:“不行,这事儿你可不能推脱,你看你都收了我的礼,那一大串珍珠项链,赤金簪子和十匹细纱花布呢!”
包氏差点儿一口茶喷出来!
她自问做生意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见过了,还真没见过这样“实诚”的。
包氏拿手绢擦擦嘴角,稳了稳心神,似笑非笑道:“哟,奴家哪里配收这些礼啊,请您把东西拿走吧。您要是觉得亏了,没关系,奴家再照原样给您添一份……也别一份了,再添两份都成!”
刑氏其实自从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她再蠢也知道那话头太跌份儿了。
只是形势如此,越容不得她服软认错,包氏那柔声一句话简直chā_tā心窝子,她涨的脸通红,反而心一横,叉腰撒起泼来,叫骂道:“谁稀罕这些个东西!姓包的你既然是初来乍到,就别以为钱粮衙门的这口饭这么好吃!我弟弟本来在那账房干得好好的,偏你来就出事儿了,你说是不是你阴谋冤枉他?!”
“你要是想法子叫他官复原职还好说,这梁子咱们就揭过去了!否则你孤儿寡母没个男人在这儿,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我治不死你娘俩!!”
包氏脸色猛地一沉!
“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治谁?!”
刑氏正掐着腰跳脚大骂呢,冷不丁听见一道清脆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忽然打里屋掀帘子出来一个小姑娘,白生生的小脸,乌鸦鸦的头发,粉黛不施,容光秀丽,一身正红苏绣衣裙,腰间环佩叮当,小小的人儿往那一站却是气势十足,一看就是极富贵的人家娇养出来的。
那小姑娘三两步走过来,一把夺了她想摔的茶盅,“叮”地一声搁在桌上,抱着俩细胳膊朝她笑:“怎么,跑人家家里头撒泼,你也不看看地方?!”
刑氏是个惯会看人下菜碟的,见这小姑娘贵不可言,心里一慌不敢得罪,仍转了脸冲包氏威吓:“你别哑巴葫芦锯了嘴了!你说话啊,别以为请了救兵我就怕了你了!”
包氏一反常态,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笑容。猛地站起来,跟刑氏的脸相距不到三寸。
刑氏倒吓了一跳,包氏就盯着她的眼睛,冷冷从牙缝里说:“你敢动我儿子试试,我就要你死!”
刑氏心脏砰砰跳,白着脸踉跄一步,又站稳了。
心想别怕,不过是个没男人要的老娘们,孤儿寡母的,她怕什么?
“哟,你当我吓大的呀?哼,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娘们,黑了心竟敢陷害我家弟兄,你要我死,我还要你死呢!你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一个!哟,可别是你这个当娘的偷汉子生的,难怪爷们不要你了呢,当爹的是不是被这顶绿帽子气死了呀?”
要说这泼妇刑氏的一张嘴,简直比乌鸦还黑,比粪还臭。
包氏被气得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偏偏那刑氏还耀武扬威,指着自己的脸拉扯她:“你打啊,有种你朝这儿打呀?!不敢动手吧,你这狗娘养的!”
“你不配她打,我来替她动手!”
忽然旁边一声脆响,那小姑娘居然出手如电擒住了她的手腕,左手掰地她嗷嗷叫,右手就抡圆了扇她脸上!
“啪!啪!啪!”
三个大耳光下去,刑氏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旁边从家里带来的丫头见惯了主子威风八面,先是笑嘻嘻地看热闹,眼见吃亏了才着急了,嘴里尖声骂着,竖起爪子就朝花绿芜脸上抓!
花绿芜能叫她抓着么?把刑氏顺势一推,那尖尖的爪子就落到刑氏的脖子上了,疼的她嗷嗷叫!
那丫头也吃了一惊,见花绿芜在后头,情急之下竟又抓她眼睛!
花绿芜脸一沉,一脚正踹到她膝盖上!那丫头惨叫一声,咕咚一声就跪地上了,抱着膝盖哭得满脸泪!
“哪里来的小娘皮?!你如此欺人,我们家老爷不能放过你!”包氏披头散发,横着脖子大喊大叫!
花绿芜冷笑:“你家老爷放不过我?我还放不过他呢?!帷簿不修到如此地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