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进城,略一安顿后,第一时间去见孙权。听孙权像闺中怨妇似得抱怨了一通,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周瑜,改变了主意,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在城里待两天,摸透情况后,再向孙权进言。
孙权也知事关重大,周瑜的谨慎,很是应该,欣然同意。
周瑜要了解情况,不需出门,只要在家等着,自有人不断送上门来。有的人来,是千方百计打探周瑜的态度,想知道他是主张降曹还是抗曹;更多的人,是来在周瑜面前,阐述自己的主张,力图劝服周瑜,接受自己的主张;还有的人,就是想在周瑜面前骂四族一顿,出出气。
无论谁来,周瑜都是笑脸相迎,对他们的说辞,周瑜只是听,却不评价,被问起自己的立场,周瑜只是笑而不语,只说自己的意见,见到孙权时自会说明。
来的人多了,周瑜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本想立即去见孙权的,却临时改了主意。约莫着该来的差不多全来了。周瑜便吩咐手下,当晚关上府门,任谁来也不许开门。
周瑜连夜派人,前去邀请顾雍、陆骏、张胜和朱治来府上一叙。同时又派人去请孙权。
时值深夜,此时派人打扰,是失礼的举动。但在柴桑,在这时候,却显得那么正常、理直气壮。
孙权见到周瑜的人,也是愣了一下:自己是主公,他不来见自己,反而请自己过府一叙。但非常时期,一切做派都是合理的。孙权没有多想,急急忙忙出府,来到周瑜处。
孙权进屋,这才发现四族之人都在,不禁一愣;四族之人也没想到孙权竟然会来,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请的人已然到齐。周瑜一笑,端起茶杯,敬向朱治,说道:“四族决议降曹,绝无改变,是否?”
朱治举杯回敬,淡淡道:“正是。”
周瑜欢笑,一饮而尽,说道:“也好。不如此,如何算计曹操那头老狐狸。”
朱治一愣,也是一饮而尽,坐下,一言不发。
周瑜再次举杯,这回敬向顾雍,“孙刘联军,与曹操决战大江之上,粮草辎重,还要多多仰仗。”
顾雍忙回敬道:“理当如此,断不会掣肘前线战事。”
周瑜满意点头。这回,周瑜敬向孙权,“主公决议抗曹,四族坚持降曹,殊途同归,配合默契。将来青书史册,必是一段佳话。”
孙权懵里懵懂,似懂非懂的与周瑜喝了一杯茶,正要说话,周瑜又问陆骏:“曹军一旦过江,四族作何打算?”
陆骏笑答:“豺狼闯入鸡圈,主人还能干嘛?打不死总得撵走吧。”
孙权这才有些明白,一下惊叫出声:“子敬所言果然没错,你们还是要抗曹的!”
张胜严肃道:“错!主公,此时我们四族,力主降曹,绝无变化。”
孙权被彻底搞糊涂了,闷在那里,做声不得。
周瑜已是作送客状了:“如此合作愉快!”
四人纷纷起身拱手:“合作愉快。”
四人走了,孙权却不想走,今晚的周瑜和四族,更像是在自己跟前打哑谜,让自己看得见,却听不懂。
“公瑾,四族言语矛盾,不能自圆,你却与他们谈笑风生,此中是何道理?”屋里只剩下孙权和周瑜,孙权迫不及待发问。
周瑜亲手换上新茶,为孙权斟了一杯,笑道:“我们要保住江东六郡,只要拒曹操与大江之北即可;而六姓要辅佐刘备,争夺荆州,就必须击败曹操,方有可能。而此时的六姓主力,却与四族人马一起,聚集在秣陵城。此中道理,主公还不明白吗?”
孙权道:“子敬也提过这事,可四族态度坚决,我反倒怀疑,六姓跟四族当初谈的,不是对付曹操,而是集中力量,趁我们所有力量用来对付曹操之际,从背后对我们下手,争夺江东。”
周瑜欢笑,说道:“六姓放着荆州基业不顾,能远来江东助四族争地盘吗?四族与六姓的谋略里,曹军过江是关键。曹军不过江,他们就无法击败曹操。
而曹操,南征北战多年,赢得‘战神’美誉,岂会不知过江作战的凶险。不说曹军水战不行,就是江南地理天气,也是迥异于北方。诸多历史记载里,多的是关于南方多瘴气,触之即死的文字。
曹操是地道北方人,对此能不畏惧吗?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敢轻易过江吗?四族与六姓,也正是倚重这点,准备借着江东丘陵起伏、河流密布的特点,困住曹军,给予痛击。”
孙权忽然明白过来,惊喜道:“公瑾的意思是说,四族力主降曹,是为了麻痹曹操,让曹操认为,此时的江东,根本无力抗曹,曹军一旦过江,所到之处,必望风披靡。好让曹操下定决心过江作战。”
周瑜抚掌笑曰:“正是如此!四族力主抗曹,只见主公着急上火,荆州六姓却毫无动静,显然,这是他们达成的诸多诱曹过江举措中的一环。”
孙权前后回想,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四族既然有抗曹之心,何不对我直言,害我多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周瑜正色道:“这也正是瑜请主公前来的原因。主公身边,鱼龙混杂,极易漏泄消息。四族为大局计,欺瞒主公一时,实属迫不得已。”
孙权想到孙翊一案,猛的惊出一身冷汗:“还是你公瑾行!一来就解我心结。你放心,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前些日子,看着程普、黄盖他们指着四族的鼻子骂,那个痛快。我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