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没事吧?”
潭索元君和其余二人皆咳了两声,齐齐摇头,“无碍。”
刚才苍雷山彻底毁了,他们身上的元神有牵引,再加上太过震惊与悲痛,所以才半摔半扑了下来。
虽说身形狼狈,但性命无虞。
不过,重伤是逃不了的。
“那黄毛丫头简直可恶。整座苍雷山都能被她弄倒,若是给她成长的空间,是不是还能把天都给掀了?!”
潭索是又气愤又悔恨,是她小看了那个黄毛丫头,结果酿成大错,是她害了空禅剑派,对不起宗门老祖啊!
一向冰冷,不带表情的潭索,此时眼眶通红,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势,说着这便要御剑离开,“我要亲自结果了那人!”
声音中掩盖不住的怒意,杀气腾腾的样子令人心惧。
毕竟是一个元婴修士,如果她真的要出手,恐怕花小宓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
到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师尊且慢。”公孙束拦住了她。
“怎么,那贱/人把我们整个门派的命脉都给毁了,难不成你还想护着她?当初我就看她不是个安分的,早就应该一掌毙了她!”
这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潭索压根就没对花小宓有什么深刻印象,就连杀意,也是刚才才产生的。
无非是气话罢了。
可公孙束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是徒儿识人不清。”他弓着身子,持剑行礼。
待他起身过后,却是恢复了平静,
“徒儿愿代师出战,将花洛、梵心二人捉拿回门派,听候处置!”
潭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这件事,反而转换话题,“徒儿,你已金丹大圆满,却总是突破不至?”
“那是徒儿心性不坚,未能领悟何谓大道无情。”公孙束回答的十分表面,不过他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
但潭索却呵笑了几声,“其实什么有情无情的,道理人都懂,只不过做不到罢了。我有一事要告诉你,其实梵心丹田那抹绿光只能护她自身。”
公孙束愣了愣,仔细品读这番话,师尊这番话的意思是说,梵若音根本就帮不了他突破至元婴?
“那您为何要骗我?!”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冰冷无情的女子,这是将他养大的师尊啊!为何要在这等大事面前哄骗于他?
对此,潭索现实嗤笑了一声,接着肃了脸色,“我教导过你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今不过芝麻大点事你便如此动静,日后如何能担大任?”
公孙束这次没有低头,依然瞪着她,仿佛一定要她给个解释。
此事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可对他来说,难道这夜夜睡不安稳,心绪不宁竟全都是因为一个谎言吗?
而他也是愚蠢,竟被这个谎言缠缚的越来越紧,甚至差点都出不来了。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潭索却摇了摇头,她这个徒弟好是好,可就是性子太扭、太直。
如此单纯心性此时若吃点小亏,日后她不在身边,恐怕还会吃更大的亏。
“自然是绝了你心中的那点念头。我就是要告诉你,大道无情,而身为剑修,除了剑,其余皆是外物,皆可抛!”
“那您呢?如果有一天我的道也和您起了冲突,您也希望我对您持剑相向吗?”
“唰”的一声,剑光如雪,看着拔剑指向他的潭索,公孙束彻底愣住了。
“没错。徒儿,如果有一天我的道和你起了冲突,那我不会犹豫,一定会杀了你。
剑指所向,我心所欲。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点。太上无情,走无情道这条路太难,一旦心有牵绊便要狠心割舍。既然你舍不得,我这当师尊的便帮帮你吧。”
又是“唰”的一声,潭索将剑收回剑鞘,刚才这一番动作似乎牵动了伤势,她咳了两声。
苍白的面容如冰雪那般耀眼,却也如冰雪那般令人心寒。
公孙束向后踉跄了两步,脸色不变,眼中的星光却黯淡下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发怒,会大吼。可没想到自己心中十分平静,只是感到悲哀。
深深的悲哀。
从小他就被师尊养在门派,看到旁人在师尊面前嬉笑欢乐自也十分羡慕。
当他能拿剑的时候,便想在师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师尊只是板着脸训他,说他走的是无情道,练的是无情剑,不可嬉笑、不可无礼。
他不能有外露的情绪,也不可以喜欢吃山下的小吃食,更不可以喜欢养灵宠,他唯一的伙伴就只有剑。
师尊会给他寻找许多珍稀的材料,将他的剑炼制的越来越锋利。可是随着他的长大,那把不足尺长的小剑也渐渐改炼成了冰雪长剑。
此时的剑已与幼时大不相同。
有时候他甚至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都会产生怀疑。
哪怕师尊从不会像一个母亲那样对他温柔呵护,可他依然把对方当作母亲一样尊敬。
所以师尊的任务他都会尽力完成。
直到他路过赤月岛,遇到了那个姓花的食修。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就不受他控制了。
其实他很羡慕花洛,也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虽然总是被她瞧不起。
他知道她一直瞧不起自己。因为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喜形于色不是他善于控制自身,而是他不敢。
其实花洛说得对,他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