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榜安民罢,城主府内众将云集,迎来了攻克大理的最大功臣——米桦。能让张读陷入自我创造的臆想幻境中,最后又跳城自杀,这样的手段只有米桦有,也就是他《幻门九变》最巅峰的幻术——变真假!
“何谓真,何谓假,让其错估我军战力便是假,使其陷入疯狂便是真,真假幻境折磨他数十天,岂能有不胜之理?”
米桦侃侃而谈,引得众将阵阵掌声。苗江北乐的眼睛都眯成了缝,与众将道:“前些日见各军大将显露身手,可叫我们羡慕个死,老胡昨夜还偷偷跟我抱怨咱这主将什么时候来,这可不来了,一来还赢一座城,总算让右军兄弟们扬眉吐气了一把!哈哈……往后我们右军也是有大佬的队伍喽!”
众将莞尔。米桦自与右军各指挥相认,严云星则命南入海大摆庆功宴,席间说了诸多感谢的话,大伙儿这才觉得得到了严云星认同,有了归属感,不然这三关六渡行军打仗,都不知道为了谁,有什么意义。而经过这一晚畅谈,大伙儿总算踏实安心了。
……
战时,闲暇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匆匆一夜过后,一大早严云星便召集众将往鹤言山祭奠英灵,同去的还有夏军降将赵囡。
初聚飞鹰渡八千兄弟,仅鹤言山一战便损失近半,可想而知此一战之惨烈。不过大浪淘沙,严云星之所以选择在鹤言山与夏军硬碰硬,一是知道大理已成囊中之物,二是为了锻炼五仙军的战斗意志,不然这三关六渡只需严冷锋一滴毒仙涎便可畅通无阻,但那之后,遇到更艰难的大仗、苦仗,更厉害的主将、主帅,五仙军就会吃大亏,摔大跟头,这绝不是当初南聚的初衷,更不是群雄们乐意看到的结果。
是以,南下一系列战斗才交给了各军指挥使,宝剑锋从磨砺出,打好基础才能走的更远,尽管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但也是值得的。
或许是上天感应到了众将的哀伤,毫不吝啬降下了蒙蒙细雨,让那夏日的炽热不再,送生人一丝清凉。
原先的墓葬群被张士第改成宅院营帐,严云星命兵士拆去营帐,就在雨中摆酒设坛,祭奠亡灵。
三通酒,全军默哀罢,兵士将赵囡押至。五十年过去,他已成白发苍苍的老头,两日来的随军折磨,更让他身心疲惫,苍老了万分,一脱离兵士的控制,竟一屁股坐到雨地里。
他任由雨水冲刷着发髻,缕缕白发贴在脸上额头上,像个流浪的老疯子。然而并没有人心疼他,当年作为幻音的手下,与幻音趁火打劫偷袭了五毒山,致使严云星有家不能回,流落至异国他乡。此等大仇不报,愧对战死的兄弟,尤其是被老一辈寄予厚望的千家兄弟,让五毒痛失双翼,沉沦了整整五十年。
“师父,就拿这老贼的狗头祭奠英灵吧!”米桦说着就要亲自动手,严云星却抬手阻止,继而缓缓转过身,看着薄薄雨幕中的赵囡,沉默了许久。
终于,严云星开口了,却令兵士将赵囡扶起,轻声说道:“赵将军,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投降;二,死。你不能再有别的选择,明白吗?”
米桦一听此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头,望着远方的墓群渐渐失神。
赵囡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向严云星,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你当真收留我?当年我……”
“当年之事,杀你一万遍都不够!”严云星指着赵囡恨恨出言,良久才平息了怒火,言道:“可你是一个武人,是一个西南人,是一个宋人,值此国战之际,你能贡献的力量还有很多,我不在乎你之前投降过谁,也可以暂不追究当年之事,但你必须将你的价值体现出来,把你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如此,我才会考虑不杀你。”
“谢严……将军不杀之恩,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为五仙军使出最后一分力,流尽最后一滴血!”赵囡绝处逢生,仿佛一下子换了个人,暮沉沉的死气不再,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严云星做的这个决定,令他感觉身心俱疲,当下摆了摆手命众将退去,独留米桦在身侧,陪着他往烟雨深处走去。
……
“杨越的墓,还在吗?”
“唉,被张士第搞没了,要不要让大理百姓重新立个空冢?”
“算了,估计也没人记得他了,要怀念的,心中常在,不怀念的,修再大的墓也无人问津,一切还是随缘吧。”
米桦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两人又走一段路,忽闻得一阵细微歌声,凄然婉转,如泣如诉。米桦急问道:“师父您听见有人唱歌了吗?”
“听见了。”严云星微微一笑,又屏息细听,歌声一如当年,却已韶华不再。
西南角,是那片乱葬群,由于位置偏僻,躲过了被拆除的命运,传出歌声的那两个矮小坟堆前,是两名身着素衣的花发老婆婆。
“师父,咱们过去吗?”
“不必了,有人还记得他们,这便足够了。”
严云星就在远处驻足,听着歌声在雨中飘荡,渐渐地闭上了双眼,露出浅浅的笑容。
“遥远的山谷,寂寥的风,翩翩仙童,落于凡尘。觥筹之间,谈笑风生,郎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