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阳和卫指挥佥事虽然是个虚衔儿,但却是他现在几个官职磐石堡守备,十里铺管队官,阳和卫指挥佥事中最高的一个,自然是要体面的摆出来。
这才是所谓的官家威风。
门口有家丁穿着棉甲手持长矛守卫,这里就不能随便进了。
霍青桐说明了来意,家丁赶紧进去禀报。
很快,霍青桐便是瞧见董策穿了一身儿宽大的青缎长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那漂亮的小书童白墨端着笔墨,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董策在主位上坐了,招招手道:“进来吧。”
“是!”
霍青桐应了一声,回头跟张绣叮嘱了几句。张绣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台阶,台阶之上高大宏伟的厅堂,明显有些不安,霍青桐又是温言说了几句,她才平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在阶前站着,看着霍青桐进了议事厅。
“今日怎么过来了?”
董策笑问道。
霍青桐和其他人不同,像是李贵周伯王羽这些,时常都会过来,既是汇报最近的情况,也是为了套套近乎,沟通感情,免得感情淡了,变得疏远。不过霍青桐若是无事,是从来不肯登门的,正是如此,董策也就格外的高看她一眼。
他自然看到了外面阶下等着的张绣,不过并没问,霍青桐肯定是会说的。
“回大人的话,是青蚨甲的事儿。”霍青桐行了一礼,董策摆摆手,指着下首的椅子道:“坐。”
看董策态度很和善,霍青桐暗暗松了口气,她却没坐下,低头懦懦道:“大人,我怕是又要给你闯祸了。”
“又怎么了?”看她又露出这神情,董策不由得一阵头疼。
霍青桐这女子,就是心善,正义感也强,见不得别人受苦受委屈,而且她不光是见不得,往往还要伸手去管一管。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但问题是,她是安乡墩跟着董策出来的,磐石堡上下都知道她地位超然,她只要管,总还能管得了,这就往往会惹出麻烦来了。
其实有些事儿,是她不该管,也没资格动问的,她管了,那就是越权!当然
,她自己是没这个概念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
霍青桐低着头不说话,董策叹了口气,也实在是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好了,好了,先坐下吧,坐下再说。”
“嘿嘿……”霍青桐依言坐下,抬起脸来,冲着董策嬉皮笑脸的一笑,道:“就知道大人不会坐视不管。”
“你这丫头!有长进啊,都会玩儿这套了!”董策没好气儿的点了点她:“成了,先说正事儿。”
“是!”霍青桐装模作样的脸一板,应了一声。
她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董策,道:“今日开始便往回收那些棉片儿和青蚨编成的甲叶了,今日一上午,收了四五十人的。我都是一个个看的,有的那甲叶编的不好,我都把他们打发回去了,让她们重新再弄一遍。那些合格的,都是当场发给粮食。”
“您看看这些成么?”
董策把那些甲叶和棉片儿拿在手中过了一遍,点点头:“不错,看来她们还是用心的。”
“大约几日能都弄完?”董策问道。
“最迟后日也就完了。”霍青桐想了想道。
“后日的话……似乎有些来不及……”
董策沉吟片刻,道:“白墨,记录。”
“是,老爷。”
白墨应了,铺好纸墨,提笔待写。
“崇祯八年二月初九日,着命霍青桐将第一批青蚨甲料送到,共计五十副之料材,着冷兵器组赵铁砧收到即刻,着急人手,立即打造。但有所需之物,凭此往府库领取。”
董策说着,白墨刷刷刷很迅速的写完,吹干了墨迹,递到董策面前。
董策瞧了一眼,用了印,便递给了霍青桐。
“这批甲胄,是颇为紧急的,你那边,也要尽快做好,如此工坊那边,方才材料供应的足够。”董策叮嘱道。
霍青桐自是应了。
正事儿说完了,董策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道:“说罢,这次又有什么不平事了?”
霍青桐看了阶下的张绣一眼,张绣低着头
,似乎不敢看堂上,隔着这么远,霍青桐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轻微颤抖。
能决定她命运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董策瞥了一眼张绣:“跟她有关?”
“没错儿。”霍青桐吸了口气,缓缓道:“大人,堂下那女子,名为张绣,本是左云县人氏……”
霍青桐把张绣的经历出来,她没有添油加醋,以董策的心思,若是有所夸大之处,他定然是能听的出来的。而这件事本就已经是足够惨,也不需要添油加醋。
她说着声音便是发颤,眼圈儿也红了。
董策越听越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原来自己的军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此人的所作所为,已然不是心术不正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阴险恶毒,诡诈残忍。能对深爱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等qín_shòu不如之事,这得需要何等残忍的内心和凉薄的性格?
霍青桐说完,满脸哀求的看着董策:“大人,求你救救她,那韩守正qín_shòu不如的一个东西。现下他不在家,若是等军中放了假,他回了家,得知张绣这般做了,说不定就把她给打死了!”
董策沉吟不语。
“此人若是留下,定然就是个祸害!”董策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断。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