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太多了,各自固守各自城门就成]”刘若宰摆摆手道:“甭管闯贼打的什么主意,咱们只要是自身稳固就成。加强防务,鼓励士卒,熟悉各色守城器械,无非就是这样。反正城中粮食不少,闯贼若是想要围城,就让他围去,咱们怎么说也能支撑上不少时日。等到秦督带兵回转关中,就是这些闯贼之末日了。”
众人齐声应是,便各自告退。
董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南门城头上观察着这里摆放的守城器械,那一日的夜叉檑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只可惜,夜叉檑全城就只有两架,昨日城头上只有一架,等到闯军一撤退,李可受便带着人把另外一架也运到了南门城墙上来。有了这玩意儿,对付起云梯来,就更容易了些。
由于不是主要攻防的地点,所以西门城头上这些器械几乎是瞧不见的,董策也只能在这儿过过瘾。他在这里是客,也没有指挥权,不能亲自指挥士卒操控这些器械,但那一日瞧着,也知道许多东西实战中到底是该怎么用了。
在这点上,他对朱东就很佩服。用夜叉檑不是砸云梯,而是砸撞木,能想到这个法子,只怕不是因为他多聪明,而是因为他经验足够多。
正想着,便是瞧见朱东一身甲胄,在几个士卒的簇拥下从西边过来,他低着头,似乎是满腹心事。
“朱将军。”
董策唤了一声,不过朱东应该是想着心事,竟然没听见,他旁边那人扯了扯他衣服,道:“大哥,董佥事叫你)”
这人董策也认识,似乎是叫吕助。
“董佥事。”朱东拱拱手,笑道:“方才在下走神了,未曾听见,着实失礼。”
“朱将军客气。”董策也拱手笑道:“不知将军忙不忙,在下对将军颇为钦佩,于驻地设了宴席,不知将军……”
董策确实是想结交朱东,而他现在跟朱东也不熟悉,想要拉近和他的距离,让两个人关系更近一些,一起吃顿饭,喝喝酒,是个不错的方式。
“抱歉,实在是抱歉。”朱东一脸的歉意,道:“在下今晚实在是脱不开身,只怕是去不成了。这样吧,日后有时间,在下设宴言情董佥事。”
“无妨,无妨。”董策笑道:“什么时候朱将军有闲暇,咱们再说。”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董策便是告辞。
他能看出来,朱东脸上的笑容颇为的牵强,似乎有些硬挤出来的意思。不过董策也没多想,只因为他是因为担心城外的守军,毕竟南门是闯军的主攻点。
他自然不会看到,当他转身离开之后,朱东和吕助眼中流露出的那异样的神色。
朱东走到一边,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垛口,瞧着闯军大营,忽然道:“老二,你说,那边能给咱们封个啥官儿?咱们弟兄,都能安顿好么?弟兄们能不能也当官儿?他们跟着我投了闯军,可不能让他们受了委屈。”
“大哥放心,那郭汝磐在闯军中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手下上万兵马。能走到这一步,他可不是蠢的。我看昨日老谢说的关于这方面的那些话,确实是实话。”吕助道:“潘泗能给咱们开出的官位,到了郭汝磐那里,只会更高,不会变低。”
“但愿如此吧。”朱东又是一声叹息。
一个下午,闯军已经是没有动静儿。
眼见得太阳落山,澄城县中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都是长舒了口气。
又熬过了一日啊!
天黑之后,闯军是不会进攻的,怎么说也是多活了一天,这是好事儿。在这等战火纷飞的时代生存,多活一天就算是赚到了。
西门。
值守的士卒有二十人,其中家丁十人,马庆的手下十人。而且是各自混着的,董策是有意识这么分的,也是为了让自家家丁和拨过来的这些人加深感情。三大铁中就有一起扛过枪,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这句话都是很有道理的。军中的袍泽之情,往往会来的极为深刻强烈。
也确实是收到了效果,昨日还是互不搭理的两拨人马,现在凑一块儿都是有说有笑的了。
西门内驻地,董策在这里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不大,只有三间砖瓦房,但已经足以显出他的身份。正屋透着灯光,屋里陈设颇为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而已。桌上摆着酒菜,有酒有肉,菜肴也颇为丰盛。董策和李可受正自坐着对饮,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董策没请到朱东,便去请李可受。反正这两个人他都是要联络感情,是要交好的,请谁都是无所谓。
李可受欣然赴宴,他所学颇为驳杂,偏生董策也是知道的极多,两人说的极为投机。李可受也是暗自震惊,没想到这位董大人,竟然读书这般多,只怕等闲读书人,都是远远及不上他的。
一顿饭吃下来,李可受已然是将董策引为知己。
董策送走李可受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九点多了,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而此时,在南门之外,谢东岭猫着腰,缓缓的靠近了城墙。他很快便寻到了昨日被悬下城墙的所在,不是因为他记性多好,而是因为他昨日就在那里做了个标记——几根死人的大腿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这图案在别人眼中是杂乱无章的,就算是瞧见了,也不会在意,只有谢东岭知道其中含义。
闯军似乎不想管这些尸体,一直到现在了还没收。他们是不怕有什么瘟疫的,反正真要有了瘟疫,他们撤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