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糟践身子,迟早是要搞垮的,到了年底,老大就大病了一场,据说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但他真是命大,最后竟然还挺了过来。
病好之后,就有点儿改过自新的意思了。从此他绝口不再提科举,只是呆在家里,伺候奉养老父老母和那些姨娘,把家里的生意也都接了下来。老太爷瞧见这些,心里也是高兴,没过几个月,就把家主位子传给他了,又过了两年,老爷子撒手归西。
这位发下大宏愿的秀才,他的葬礼极尽荣耀,各地的官员来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当时京中都有不少人亲自过来——他的三儿子,当时在京中吏部为官。
一直到多年之后,他的葬礼还被当地百姓当做茶闲饭后的谈资。
老二老三在外面做官,不过一直没分家,家还是安在这里,而老大则是在家中主管家业。这老大也真是有些手段的,三五年之内,杨府名下的田产,从三百亩暴增到了八千多亩,家里的商铺,也从八家变成了十五家。
资产是暴增了,但这位杨府家主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差。他的手段确实厉害,但都是不能见人的腌臜手段,这些得到的田产,商铺,无一不是巧取豪夺而来。
这几年中,被他直接下手弄死以及间接逼死的人命,就有十几条之多。
他干的这事儿,城里的士绅都清楚,城里的官员也清楚,甚至府里的官员也清楚,但问题是,谁敢管?他那俩做官的弟弟,和他虽然不是一母同胞,感情却是极好,而且都觉得对这位大哥有些亏欠,谁要动他们大哥,他们可是敢拼命的!
其实李可受也是这里的地头蛇,寻常的大户,李可受总能有些手段来收拾了,但对这杨家,他也确实是没有任何的法子,只能等当了县令之后,寻机会慢慢的整治]
不过现在,董策就要捋一捋这老虎的须子!
他使了个眼色,耶律斡里和便是亲自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前,开始砸门,口中大喊道:“开门,赶紧开门!”
他不是用手砸门,而是用的他那根沉重的熟铜锏,一下下的砸在门上,发出极为厚重的沉闷响声,传出去老远,只怕周围那些人家也听的清清楚楚。只见灰尘从门楣上簌簌的往下掉,感觉这大门在耶律斡里和的野蛮巨力之下,几乎要被砸翻砸倒一般!
这一上来,挑衅的味道就相当之浓厚。
“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接着大门旁边的小门儿便是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中年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子,身材干瘦干瘦的,穿着一身儿裁剪得体的青缎子长袍,眼珠子乱转,一瞧就知道是个精乖人物。
他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砸门的耶律斡里和,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穿戴,大骂道:“哪里来的腌臜军汉,不想活了是吧?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杨府!知不知道我家二爷三爷是什么任务?一句话就能诛你九族!”
他又看了看门上被耶律斡里和砸出来的几个凹痕,再看看地上掉落的漆,眼珠子都红了,跳着脚指着董策等人骂道:“你们是同党是不是!?等着,你们都得死!杨家岂是你们能羞辱的?”
耶律斡里和看着这个上蹿下跳的管事,瞠目结舌。他有点儿纳闷,是什么给了这个家伙这么强大的自信心,让他这么嚣张猖狂。他忽然伸手,单手掐住了这管事的脖子,胳膊一抬,轻轻松松的便是把他给单手举了起来。他的手不断的用力,不断的收紧,那管事感觉自己快要被掐死了,他的脸色一片涨红,口中发出赫赫的声音,眼中终于也流露出了恐惧。当然,伴随着恐惧的还有疑问,眼前这些军汉是什么来路,怎么行事这般大胆猖狂?
“成了,差不多就行了,别真把人给掐死了。”
董策淡淡道。
耶律斡里和应了一声,一松手,那管事便是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下可是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老腰还在石头台阶上垫了一下,不过他已经顾不得疼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
再看向耶律斡里和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怨毒和畏惧。不过方才在鬼门关上走了那一遭,让他知道,眼前这些人是真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是真的敢杀人的,是以他再不敢说话,只是咬着牙,心里暗暗发着狠。
“想什么呢?”
董策打马来到台阶下面,笑吟吟的瞧着他,道:“是不是在这儿盘算,到时候怎么着把我们一个个收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吧?”
那管事被他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顿时一阵慌乱,赶紧摆手道:“没,小人怎么敢?”
“好说歹说,我也是朝廷命官,这区区一个府中的管事,都敢说出整死我的这种话,看来杨府,也实在是嚣张打的过了头儿,得管管了。罢了,罢了,别人不敢管,管不了,那今日,我董策来管!”
董策淡淡道。
“你是董策?”那管事惊叫了一声。
昨夜董策一战将闯贼及乱军逐出,全城上下,少有不知道他名字的,眼前这位也听说过。
“没错儿,是我。”董策点点头,冲着他漠然道:“你方才羞辱我,羞辱我的手下,我的手下都是为国效力,拼死杀贼的好汉子,岂是你能轻易羞辱的?饶你一条性命,不过却也要有些惩罚!”
董策冲着耶律斡里和扬了扬下巴,道:“打断他一条腿。”
“是!”耶律斡里和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