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快回到正厅。
正端坐饮茶的沈妙言,抬眸瞟了眼狼狈不堪的顾湘湘,又很快挪开视线。
顾灵均把顾湘湘放到大椅上,守在厅中的医女立即上前,恭敬地准备给顾湘湘诊脉。
可惜,还未靠近,顾湘湘忽然挣扎着大喊出声:“贱人,别过来!”
那医女脚步顿住,秀美的面庞上颇有些尴尬。
顾湘湘抱住花几上的粉青双耳大花瓶,柔声轻哄:“表哥,贱人不敢打搅我们了……咱们快成亲好不好?当年你刚回到镐京城时,湘湘就喜欢上你了呢!湘湘终于能做你的皇后了……”
说着,竟不知廉耻地去亲吻那只大花瓶。
大厅中,落针可闻。
沈妙言挑了挑眉头,暗道此时不知君天澜作何表情。
她悄悄偏过头去打量君天澜,只见男人仍旧面沉如水,周身气势威严赫赫,正淡漠饮茶。
仿佛被厅中那个疯癫女人幻想并真情表白的男人,并不是他。
“表哥……湘湘好爱你呢……”
女人抱着花瓶,吻得极为热情。
顾灵均觉得无比尴尬。
他哪里还好意思再在这里逗留丢人,忙不迭就让几个丫鬟抓着疯疯癫癫的顾湘湘,飞快告辞下楼。
君天澜放下手中茶盏,牵了沈妙言的手,跟着一同离开。
楼下停着几辆马车。
沈妙言看见顾湘湘胡乱叫着什么,手舞足蹈的,被侍女们使劲儿塞进了其中一辆马车。
她对这种情景并没有什么感触,对顾湘湘,更是半点儿同情也没有。
毕竟,是顾湘湘先来招惹她的。
如果不是小雨点及时出现,那么现在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她淡漠地拎起裙摆,扶着车辕上了车。
君天澜还在花好月圆楼门前和张祁云说话。
张祁云很快恭敬行了个拱手礼。
君天澜撩了撩袍摆,神态淡漠地迈下台阶。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被关在马车里的顾湘湘不知怎么突然窜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冲到君天澜跟前。
她跑得太急,“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她哭着揪住君天澜的袍摆,嘴里含混不清:“表哥,坏人,坏人杀了二哥哥……魏化雨……坏人……割耳朵……”
君天澜冰冷地俯视着她。
内心中,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水面,激起汹涌浪花。
果然,果然是魏化雨动的手……
魏化雨,魏化雨!
什么事儿,都有那崽子在里面搅和!
他眉宇间逐渐升起一股青黑戾气。
钦原之死明面上已经平息,他若要报仇,肯定得私底下进行。
他望了眼不远处正和王嘉月说话的顾灵均,长靴毫不留情地踹了出去。
顾湘湘惊叫一声,整个人迅速滚了出去!
她的后脑,正好撞到台阶边角。
鲜红温热的血液,从后脑汨汨流出。
她闭着眼。
生死不知。
君天澜抖了抖袍摆,面无表情地朝马车而去。
……
沈妙言与君天澜刚回到皇宫,夜凛就匆匆禀报道:“皇上,宫外传来消息,说是顾小姐的脑袋磕到了台阶。如今她躺在床上,大夫说怕是醒不过来,得躺一辈子了。”
君天澜“嗯”了声,神情之稀松平成,就像是听人禀报了下晚膳的菜单。
夜凛挠挠头,恭敬地退下。
君天澜走到屏风后更衣,沈妙言则盘膝坐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把折扇,暗道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晚膳过后,君天澜唤来福公公,吩咐他弄一顶软轿,送沈妙言回教坊司。
沈妙言毫无异议地坐进了轿子里。
总归,她也要为几个月后的出逃皇宫做准备了。
君天澜披着本黑色绣金龙大氅,默默站在乾和宫的殿檐下,目送她远去。
直到那顶淡黄软轿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淡淡道:“夜凉。”
夜凉从阴影处走来,拱手道:“皇上?”
“带人去一趟思错殿。”
夜凉微讶,“皇上的意思是……”
“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既是她侄子,便留他一口气。”君天澜盯着远处涌动的黑暗,嗓音冰冷无情,“只废他双腿。”
夜凉默了下,没敢忤逆他,立即领命去办。
此时,思错殿中。
今夜的风,有些大。
魏化雨临案读书,大风吹开了窗户,将纸页吹得翻动作响。
他拿镇纸按住书页,起身朝窗户走去。
刚走到窗口,就闻见夜风送来的一阵桃花香。
他捻了捻挂在腰间的香囊荷包,这桃花香,与他上上次从小青梅身上摘下的香囊,味道一模一样。
那小东西,被他推了下,原以为生气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竟又来了。
少年的唇角,噙起浅浅的笑容。
他咳嗽了声,故意道:“夜间风大,得锁了窗户才行。”
话音落地,躲在窗下的鳐鳐沉不住气,猛然站起身。
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水眸,粉嫩小脸气鼓鼓的,双手筒在袖管中,粉纱裙越发衬得她精致可爱。
魏化雨悠悠趴到窗台上,抬手挑起鳐鳐圆润白嫩的下颌,“啧,这是桃花林里的小仙子吗?真是好看得紧,叫我这凡人格外欢喜……”
鳐鳐小脸微红,打开他的手,仍旧是气鼓鼓的表情,小身子很努力地朝窗户里爬。
魏化雨扶了她一把。
鳐鳐跳下来,甩开他的手,蹬蹬蹬跑到圆桌旁。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