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兴头的严庄一愣,下打量了他一番。
“此话怎讲?”
刘稷不得不把高仙芝带来的话说了一遍,他不可能是闲得无聊,要过问封府的事,那就只能是天子的意思,而天子关心一个果毅都尉的亲事,也只会有一种解释,严庄当然明白。
“还真有一位,今年应当十四,正当适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出身低微,生母不光没有位份,还是个粟特人,本人据说长相随了母亲,素来不为天子所喜,长这么大,连个封号都没有,自幼便出了宫,在玉真观修道,这会子,怎么又突然想起来?”
刘稷一听,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那天的陛见,自己的表演过了,起到了反作用,谁知道,68岁的李隆基,还会有一个14岁的女儿呢?
这可是真是无妄之灾,大唐的公主,一个赛一个的猛,比后世的女性还要女权,人家直接养面首的,他是真得一点想法都没有,这要到哪说理去。
他的表情变幻,全看在严庄的眼中,不禁有些诧异。
“郎君不愿意?”
“我有婚约。”
“可曾过了明面,六礼走了几礼,官府录了案么?”
刘稷摇摇头,当时两家只有个口头之约,本待等到年龄合适了再过礼的,后来刘单被调回京,相隔那么远,事情就耽搁下来,好不容易趁着京的机会,两家可以把流程走完的,谁能料想,到京的第一天,连府门都没进,就被召进了宫里,结果就成了这样子。
“现在补来得及么?”
“不可,那是打天子的脸,你想让封府跟着一块儿倒霉么。”
严庄毫不客气地否定了他的想法,背着双手,再一次进入了分析的状态。
“封府的娘子,自然不可能做妾,唯今之计,只能从旁的法子入手,最好能打消了天子的念头。”
“自污成不成?”刘稷能想到的,严庄也能想到,他思虑再二,终是摇摇头。
“天子如果真有此意,你在安西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还能如何做?轻了没有用处,重了,你吃罪不起,不值得。”
不是他提起,刘稷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名声,这会子想起来,当时的原主人,会不会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推拒封府的婚约?
这样的一个人,天子会起了招婿之心?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了,没准,人家就是只是好奇,想要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呢。
对此,严庄显然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屋子里只剰了“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就在刘稷打算招呼他坐下,先吃点东西的时候,一个军士匆匆地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什么?”
刘稷突然一下子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得握成了拳,脸色变得铁青。
严庄停下步子,诧异地看着他,就连田乾真都放下了著,现出一个探询的目光,印象中,这个少年人,还从来没有惊疑成如此的模样。
“太子遣人去了高府,说是要求娶封府娘子!”
“啪”地一声,他手的那盅子碎成了一堆,鲜血顺着手指流下,一滴滴地落到地,摔成了八瓣。
城中宣阳坊,高府的偏院已经乱成了一团,主房的门口,封娘子郑氏将高仙芝的娘子送走,一转身,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默不作声地倚着廊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过来。”她一招手,封寒月便飞快地跑过来,几乎是飞扑进她的怀里。
“娘。”
“别怕,孩子。”郑氏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你爹在前面顶着呢。”
“我不怕。”封寒月的眼中闪着凛然的光:“应不应,我都不会嫁给旁人。”
郑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学那些规矩了吧,女人生得好,老天就会降她的福份,所谓红颜薄命,都怪我,这些年在安西,太过惯着你了,让你以为,无论闯下什么样的祸事,都有人会收拾,可这是京城,你爹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可我已经有人家了呀。”
“没有过定,谁会当你有人家了,原想着两家情份不浅,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哪知道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呢,那个建宁王,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你了,明明府里有王妃的,还要来这么一出,别说你了,我都舍不得,高门里全都是龌蹉事,你的性子,怎么呆得下去。”
“那,我明日就嫁进刘家。”
女儿的话,让她又好笑又心酸,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谩说现在做不得,就是做得,也是不可能做的。
封寒月何尝不知道,这只能是气话,可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那是太子的府,说不定还是天子授意的,父亲怎么可能推托得掉?
“我走,离开长安城,让他们找不着,是不是就能推掉了?”
“这么做,你爹怎么办?奔则为妾,刘家又会如何看你,就算五郎不在意,仍然待你好,你自己呢,心里总会矮一截,傻孩子啊。”
“娘,那我该怎么办?”
郑氏哪里有法子,可是她一想到那个少年郎,便莫名地生出一丝希望,那是一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子,这一回会是例外吗?
高府的中堂,封常清面无表情地坐在下首,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内侍装束的男子,脸挂着笑,眼睛里却毫无生气,细看还有一丝冷意。
“封中丞,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咱家能讨到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