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孩子?”叶止问道。
“是。”江破答道,“他的父母四年前患村中独有的怪病而死,没想到魂魄竟留在此处。难道是这里阴气太重,令他们无法往生?”
叶止望了一眼,手抚在狂刀的刀刃上。狂刀本已饥渴难耐,咆哮着想要将面前两个亡魂吞入刀腹之中,但经叶止这样一安抚,它的声音渐小,如猛兽般张开的刀刃也收了回去,安静地被他持在手中,藏在背后。
江破面向夫妻二人,蹲下身来说道,“何患很好,村中的人待他如亲人,周先生亦对他照顾有加。”
两人虽已变成鬼魂多年,但情感仍在,此时听到江破的一番话,难耐欣喜。那似乎是何患母亲的亡魂抓住另一人的手,喜道:“周先生果然没有欺骗我们!我就说,就算是我们死了,先生也一定信守承诺!”
“怎么回事?难道是周先生以你们的孩子相逼……”
“你误会了大侠!”其中一人连忙打断,“我们夫妻二人患恶疾而死,可不知为何,魂魄飘散不去,只能终日游荡在村中。直到有一日被周先生碰见了,便说让我们帮他一个忙,若是我们答应了,他定会好好照顾患儿,让他一生无病无痛,快乐无忧。”
“于是,他就让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三人?”
“不,不是三人,只有你与鬼使两人而已。”
“等我们,做什么?”
“先生那日曾在我们身上留下法咒,说只要我们化作狂刀刀中之灵,自由前路会在两位面前揭晓。先生还说,若是我们成为刀灵,或许有一日,还能再见到患儿……”
两人的话仿佛被狂刀听懂,刀刃之上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嘎吱嘎吱,轰隆轰隆!这一次,任凭叶止如何安抚,都无法再次使他安静下来——就连狂刀也可以感受到,面前的这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如当日的厉向南那样,只是一心赴死。
叶止冷眼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两鬼,缓缓说道:“我不能保证——你们被狂刀吞噬之后,或许再无自己的意识,甚至魂飞魄散。刀里面是如何,就连我自己也不了解。”
“这是我们答应周先生的事,先生既已履行承诺,我们又岂有临证退缩的道理!”
“好!”叶止赞道。“是守信之人。”
“谢鬼使大人成全!”
江破看着愈发狂野的大刀张开自己的刀刃,露出钢铁的獠牙,不禁皱起了眉头。狂刀这种凶神恶煞之兵刃,绝不是正道所为,其中暴虐嗜杀之灵,与魔教、玄水渊之流十分相像。他自小相信生死轮回,乃是世间正道,可如今眼见这柄凶刀吞噬魂魄,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回头望了一眼师之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三人的眼神都没有回避,在熟悉的阵阵轰鸣声中,他们亲眼看着狂刀将两个亡魂慢慢撕成碎片,魂魄化作点点幽蓝色的萤火之光,慢慢被狂刀吞入腹中,真如野兽捕食一般,残暴,利落。
亡魂没有痛觉,更不会惨叫,他们内心得偿所愿,不怨不悔,这样一来,只是一条解脱之路而已。蓝光飘忽一阵,慢慢汇入了狂刀的凹槽之中,忽明,忽暗,咆哮声已经消失,四周只余瀑布摔落的哗哗水流之声。
叶止等了一会儿,却未见狂刀有什么明显变化,他低下头,有些疑惑地自语道:“就只是这样吗?”
凹槽中的蓝色液体早已满溢,化作光点流出。当初在沙漠之中,“刀震江南”厉向南强大的魂魄已经使得其中的“魂”到达巅峰,可叶止期盼的狂刀的变化,却久久没有出现。他本以为这次会有什么不同,可很明显,他又要失望了。
“不,你们看——”师之然突然接过话来,伸手指向一处。
叶止、江破二人同时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河流正中一块凸起的小小岩石处,突然散发出了幽幽的蓝光,江破看到这块石头,立刻就明白过来,叫道:“是阵眼!”
“阵眼?”
“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就是我们那日见到的六火迷阵的阵眼。你试试看,能否手中的狂刀激发这个阵眼。敲打也行,劈砍也行。这是周先生布下的阵法,他既然这么说了,破开这个大阵的奥秘,恐怕就在你的狂刀当中!”
师之然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过叶止。果然,狂刀离得越近,那石块上的蓝光就越盛,等到两者相距不过两三米的时候。只听地面“咔嚓”一声,三人的脚下,有一个巨大的石盘一沉,转动一寸,水流“哗啦哗啦”,皆向着石盘底下流去。圆盘的周围,陆续又六道幽蓝的鬼火升起,将三人围在中间,是六个幽幽的人影,随着鬼火的光亮,缓缓在水中显现出一个轮廓。
此情此景,与那日夜瀑布时候一模一样。唯独的一点不同,便就是那块作为“阵眼”的石头嗡嗡一响,外表很快出现裂痕,不多过时,便“哗啦”一声碎裂开来。三人向前一看,石块的内部,居然是一个黝黑的小小石台,石台当中,只有一个凹槽。
这石台的漆黑颜色,于狂刀一模一样,叶止看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数。他走上前去,将狂刀顺着这石台的凹槽,用力地向下插了进去!
一声哀鸣!
这声哀伤的呼喊不知从何而起,如雪山终年不化的严寒冰霜一般刺入了每个人的心底,叶止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除了三人之外的任何一个活物。未过多久,立于石台之上的狂刀突然发出“砰”地一声清脆响声,当中的凹槽,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