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心中清楚,大地若是继续崩塌,两人定会避无可避,被拽进更深的地底当中。无论此刻丹霞山的地底有什么东西,他都不想目睹——更何况,到时候再想杀这只影兽,可就不易了。
必须在这里将它解决掉。
那只影兽钻出地表,甩开身上的碎石泥土,以及像是血一般粘稠的黑色泥浆,双眼朝周围环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附在半空中的江破。它的后腿仍在那个“伤口”之中,却用力向前一蹬,朝着江破疾奔而来。
“自己小心。”江
破见影兽直扑而来,只犹豫了一下,便这样说着,抵着一颗枯木,在五六米的半空中松开手,将何患丢了下去。男
孩毫无准备,后背靠着枯木的树皮便滑了下去。幸好背后的铁罐减缓了一些下坠的力道,让他没有被树皮刮得皮开肉绽,快要落地的时候,他终于抓住一截断枝,身子缓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刚刚来得及抬起头,便听“咣”地一声,黑夜与浓雾之中,一柄红色长剑与漆黑的利爪撞在了一起。—
—铮!
——铮!
——铮!那
名为“狰”的野兽吼叫着,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异的吼叫声,背后五条尾巴挥动着,眼看便要朝着江破甩来。江破连忙在半空中卸去力道,落下地面,手中龙血长剑脱手掷出,擦着其中一条尾巴而过。狰
痛得呼号一声,它的体型太大,地面却已支离破碎,让它的行动慢了不少。就在它回过头的工夫,江破已经绕到它的身后,手中又是一柄燃烧着的赤血长枪丢了出去。长枪划过狰的脸颊,将那影子一般的皮肤划开,留下了一道燃烧着的赤色伤疤,污泥般的黑红色血液从中滴落了下来。江
破虽然曾与萧其宿手下的影shòu_jiāo过手,但眼前这只发出“铮铮”异响的怪物,却远远不是那些小小影兽可以比较。虽然只是过了两招,但不知为何,江破在望着这只怪物的时候,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来——三千不归。不
知是因为此刻身处丹霞山,还是因为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黑影,这只猛兽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不禁回忆起九年前的恐惧。即便他根本不落下风,可当年那种无力感与挫败感,却一次又一次刺到他的神经。江
破还未理清自己的情绪,突然间,平地传来一声稚嫩的大喊,竟是何患:
“大哥哥!狰有五条尾巴一支角,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它……”
男孩刚刚高喊出声,四处寻找江破的狰立刻发现了他,那猛兽目光一凛,侧过身去,挥爪就要拍下。何患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看见一只黑爪高高落下,惊得大叫,转身就要跑开。这一跑,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刚刚已被枯木的树枝豁开一条大口,此时疼痛突然袭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江
破来不及犹豫,提起轻功,便朝着何患的方向疾射而去。可还未掠出多远,便见五条尾巴接连扫来,他连连躲开两次横扫,却距离何患的位置越来越远。
眼看那一爪拍下,男孩便要被碾成肉泥,突然见一道黑光自上而下轰然落下,手中是一柄轰鸣的长刀。叶
止?
江破一看,又惊又喜,大喊道:“救他!”可
叶止一眼都没看。他没有去帮江破,更没有去救何患,却是黑翼一收,一跃来到铮的头顶,左手按住野兽的脑门,右手长刀横扫而过,刀身嘎吱作响,一击便将狰头上那一支长角扫了下来。
狰痛得浑身颤抖,五条尾巴和爪子同时收了回来,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将整个脑袋都抵在地上,想要将叶止从上面甩下来。叶止顺势朝它的身后一滚,刀身插进狰的下身,锯齿转动,将他最下面的一条尾巴连着尾骨挖了出来。狰
发疯似的吼叫,一个转身,剩下的四条尾巴向着后面横扫而去,只想将周围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江破这才找到机会,躲过扫来的黑尾掠去何患的身边,一把抓起他,向着更深的林中跑去。江
破心中焦急,可被他抓在手中的男孩却似乎有一些高兴,他拽着江破,喊道:“大哥哥,周先生说得都是对的。那只怪兽……”“
后面是怎么说的?没有那两样东西?”“
没有那两样东西,他就没有影子了。”
“影子!”江
破听后一惊,立刻缓下速度,将何患放下,问道:“那册子里是这么说的?他说了影子?”“
对。”何患点了点头。
“这么说,它天生就是如此?”“
嗯。册子里的画,就和刚才那怪物一模一样,一点不差。”何患说道:“周先生从来不会乱讲的,他说有,就是有。”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
江破交代了一句,连忙回身掠出,他终于知道这只名为“狰”的影兽究竟特别在哪里了。之
前遭遇的所有影兽,他都能看出他们曾经是什么。就如半身人一样,他们剩余的半身要么是豺狼,要么是虎豹,它们的行动虽快,却与另外半身的影子并不和谐,越是凶猛的进攻,越是充满了差错。可
眼前的狰却不同。他身上的影子不似是他的盔甲,反倒像是天生的一般,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身上的一部分。就算刚才被叶止斩去了头上的长角,他的行动与进攻依然有自己的掌法——这东西,是有智慧的。他
生来如此!那
个名叫周先生的江湖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随身的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