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随行的马车已经整装待发,队伍的规模扩大了一倍,比起去厚照国,南界之行的阵仗要大了许多。
这一趟之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惹人注目,那一辆标志性的属于大荆国王族的大马车自然也赫赫在目。
微之看着那被众人簇拥的身影慢慢地上了马车,身侧跟着的那一袭白色身影,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喜欢一个人,只要那人在,姐姐的目光里永远都留了地方给他,那只有两人才懂的目光相接代表着什么意思。
微之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似乎比登天还难,可是就算比登天还难,他还是要做,因为那是姐姐啊。
队伍很快启程,那马车中堆了不少还未来得及看完的折子,岑昔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揉了揉眉头。
形势不妙!这是岑昔看过奏折之后总体的评价。
虽说,去厚照这一路,也陆续有奏折、消息传来,但只有十分紧要的,才会快马传来,然而,岑昔却知道,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从细节开始。
兵部传来的战报死伤多少、是否逼退敌军,但却永远不能真实地反映战乱地区的真实情形。
从百姓的离家才可以看出边界战乱的真实状况,这些百姓是否对自己的国家有信心。还有商人的撤资以及各国关口的货物运输同样可以看出。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商人永远比寻常百姓更能嗅到各国的风向。
“啪——”岑昔将手中的一本折子扔在了桌上。
一旁的宗离见此,同样放下了奏折,女子能够做到如此,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但凡事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治理国家需要更大的格局,从长久处在高位上才能看清的现实。
“这是各国呈上的奏折。”宗离将手中五六本折子轻轻地放在岑昔的面前,伸手握住了那放在桌上的手,马车做了稍微的改造,原本矮桌的下方做了一个方形的空间,原本盘着坐的姿势,姿势双脚可以垂直放下,而桌子更是可以上下升降,如此,即便久坐也不会太累。
“这是什么?”岑昔转头问道,先前的烦躁隐在眉宇间,岑昔没有将情绪传递给他人的习惯,这样的局面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掌控的。
“各国呈上来的回呈。”宗离说道,神情平静,看不出这奏折里的内容。
岑昔打开走着,几个陌生国家的名字跃然纸上:吞山国、力普国、漓国、大堰国。而奏折的内容大体一致,都是诉说本国适龄太子或皇子容貌不佳、才智甚至都不健全,不敢辱了圣目。
岑昔突然明白这折子是什么意思了,是一个月前,宗离发出去的邀请各国适龄皇子前来大荆的旨意。
岑昔见此到没觉得什么,只是无奈一笑,如今大荆国可是烫手山芋,隔岸观火的自然很多,一边是迅速崛起的璧山国、一边是摇摇欲坠的大荆王族,就算是她,也不会冒险。
“联盟的计划怕是……”宗离声音传来,五味杂陈,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大荆国的国库支撑不起宗宣的耗费,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长久。
“宗离,还能支撑多久?”岑昔不想问这沉重的问题,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
“宗宣太过正直,不会做出抢杀掠夺之事,治下极严,能够支撑的不过两个月。”而且这两个月里不能有太多的损耗,支撑不了几次大的战役。
而如今各国的风向也已经微微改变,也许是圣女殿下的突然出关触发了这一场战争,也许是,在私下里,各国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只怕大荆之后的利益划分也已经摆在了台面上过。
原本只沉溺在自己小小一面天地的岑昔,所看到的也只是未中宫的事,那一段短暂欢快、毫无心思的生活也只是持续了短短一个月,岑昔却懊悔,没有早一步接触现实中的大荆,那么至少给她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
岑昔甚至如今扛在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在原先的慌促之后,岑昔想的最多的是怎样挽回,就算是为了宗离,为了上天给她这样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也应该尽全力拼一把。
南界之行,虽然不是关键性的,可也如那星火燎原的那一把火,终究会给其他还没有动的附属国一个警告,只要各附属国还没有一并发难,大荆就还有希望。
“一上午都没出来?”微之的声音越发沉,作为跟随前往的他这个特殊的存在,他的车马在一种随行车马中十分突出,所做的同样是大荆王族的车马,虽然大小程度比起那重兵把守的那一辆要小了很多,但却是岑昔前往厚照国的相似款。
“主子,你昨夜间看到了,殿下桌上那厚厚的奏折,昨夜那么一闹腾,只怕还未全部看完,此刻正在看呢——”弗陵立刻解释道,说出的话连自个都觉得心虚。
“姐姐看姐姐的,那宗离怎么又不出来?”微之语气更沉,隐忍着不悦,他为什么要跟了来,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弗陵叹一口气,那也不是主子自个您上赶着添堵的么?
“走——”微之瞬间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唬了一旁侍卫一跳,不过好在有经验,又有了君上的嘱托,这谷浑国国主行事随意。
弗陵来不及说话立刻追了上来,一边给侍卫们陪小心,就见少年的身影已经上了随性的马,调转马头直接朝着队伍后方去。
弗陵一愣,这是回去?
弗陵立刻否定了自个这个想法,太阳从西边出来,微之都不可能回去,不赶着粘着那也是看岑姑娘并不喜欢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