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谖一颗心这才慢慢的放下,拿出怀里的那颗心,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并未看一眼这封信,又有些拿不准。生怕皇上一会看到后问起自己什么,自己回话与这封信有出入。
但退无可退,秦谖亲自将信递给了皇上,“臣妾晚上听闻,专程想趁着人最少的时候再去好好看看德妃娘娘,与她说说话,臣妾想到德妃娘娘以前音容笑貌,不禁上前冒犯,扑在姐姐身上哭泣,那衣服还是初见德妃姐姐时候她穿的,姐姐心里是有皇上的。”
秦谖一面说着,一面掉下了眼泪,“这封信却是臣妾在姐姐衣袖里发现的,臣妾就想,德妃姐姐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她一惯最是良善温和,怎么会说出绝情的话来伤人,一定是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臣妾忙拿过来了。以免德妃姐姐的一番心意就这样被沉没了。”
皇上听了,立刻接过信,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却瞬间沮丧了下去,“朕问过陈阜,她有没有什么话和朕说,陈阜说她只是接过白绫,摇摇头一句话未曾说。”
“无论如何,好歹打开看看,姐姐特地将这一封信缝在衣袖内,一定是要紧事。”
“她缝在了衣袖内?”皇上诧异。
“千真万确,若不是臣妾近身冒犯,也是断断不会发现的。臣妾忙撕毁了衣服,拿出信,便跑来交给皇上了。”
皇上握着信的手颤了一颤,忙打开那几张纸,每张纸都不长。最后一页纸上盖着一个血手印,除此之外秦谖什么也看不到。
皇上一页一页的读完每一页纸,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满眼都是悲恸之色。
秦谖心内剧跳。不知该做什么。
皇上终于忍不住,眼眶内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绝望的脸庞。“是朕的错,竟是朕的错。”皇上喃喃道。
“德妃姐姐说了什么。”秦谖被皇上感染。心里也十分悲伤。
皇上只是一遍遍摇着头,不做声,又看了一遍手内的几页纸,终于抬头,将几页纸扔给秦谖,“你看看吧,都是朕错了,朕。朕对不起紫曦。”秦谖拿着薄薄的几页纸看着皇上,她从未看到过皇上流露出这般悲痛的神色,不知道当初得知我身死的消息时候,皇上可也曾这般过,秦谖忽然这般想,随即摇头觉得自己想法过于傻气,才一页页读着那封信。
“君上:
大雪漫天,竟闻夜枭啼叫,妾深知去日不远矣,心中有不甘悲苦万千。却不知说与谁知,只觉曾亲密无间的距离如今这辈子再向那个此生唯一温暖的地方踏出一步,已是不能了。
原本只会尽力扮演。做皇上心中人的影子,但见皇上嘴角笑容能有几分真切,妾心已足,可是年年月月,心中痴情疯长也让妾多了几分痴心妄想,又试图脱离那个影子,改颜体为柳体,便是妾痴心为了脱离影子所做的一个努力。却不想凭一颗痴心立足,一日也会遭人陷害。
贵人薛氏曾拿臣妾字迹。妾不以为意,竟不知她害我如斯。那封封情信,竟燃成大火。葬妾于不复之地,妾无从辩解,一腔悲苦一痴人,痴情痴念痴心痴梦,心若冰封,虽冷却不死,日日盼君释前嫌。贵人薛氏,一次次的到来粉碎了妾心内所有妄想,当听到那冷漠的声音说妾与皇上此生不再有相见之时,只觉得万念俱灰,只觉得蚀骨焚心。
焚了妾痴心一片,成灰,再以灰烬的形态呈给妾一心所想所牵所念夺我魂魄那人,若天有眼。
最后,还有岑今,何必还挂恨那人呢,那人此生唯一所牵的,从不是妾,是妾所依附所模仿所尽力扮演的那个影子的真身,不过又是红尘中一苦命之人罢了。
向北遥拜,妾情与君同寿,纵死不悔。
紫曦。”
一封信读罢,秦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李紫曦在这里面只字未提自己,是想让自己与此事撇开关系,最后还对自己本着一颗维护的心。嘴唇颤抖着,终于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却在此时,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陈阜慌张的跑进来,“皇上,太后娘娘好像往这边过来了。奴才是拦还是不拦?”
皇上一愣,不由得看了一眼桌案上快燃尽的蜡烛,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厌烦感觉,想起李紫曦的那封信,更觉得悲凉。
“母后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说话间太后已经踏进了养心殿。
皇上起身,脸上十分漠然,“这么晚了,母后还未曾休息,可是也在为着德妃的事情心里难过。”
“哼。哀家可没空为她难过,她那种人,死有余辜!”太后只顾着嘴上一时痛快,没有注意到皇上愈加阴沉的脸,或许她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皇上是她生的,难道母子间还会记仇?
“哀家来,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哀家听闻有嫔妃恃宠而骄,不顾皇上之命擅闯旎凤宫,状若疯癫,形迹可疑,甚至那嫔妃走后,被发现德妃衣裳有被撕破的痕迹,更有人说,那妃子一路无状,竟往养心殿来了,哀家听了心里着急,便过来看看,可是有哪位嫔妃失心疯了不曾?可有惊扰到皇上。”
秦谖垂下头,自己所料果然无错,薛茜桃和太后自然是有所防备的,安插了眼线。想来太后也不过是被薛茜桃利用,替薛茜桃挡灾的。
皇上听闻,面上并未露出十分不悦的神色,表现的十分淡然,“还真让母后说中了。”皇上忽然一笑,拿着桌前几页纸当着太后的面在烛台上烧成了灰烬。
“宜嫔的确是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