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媳妇骂道:“夏生自己还要人照看,能看弟弟?跟雀儿比,你哥俩要是有雀儿一半乖巧能耐,娘死了也闭眼了。你别咕叨了,趁早给我回去。娘马上就回来了。”
林秋生眼见与小伙伴相约打猪草的计划要落空,心里终是不服气,又蹦出惊人语言:“那就把弟弟放雀儿家。娘把奶养人家的娃,帮我们照看下弟弟都不成?”
“噗”的一声,杜鹃被奶水给呛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冯婆子、冯明英听了都发傻,一齐停止手上的活计。
大头媳妇恼羞成怒,脸上泛出黑红来,嘴里骂道:“你个小砍头鬼!小瘟鬼!我叫你嚼牙巴骨(说不着调的话),不学好!”
说着就要起身去撵着打他。
身子一动,方才发现怀里还抱着两个娃呢。
只好依旧坐着,把头探到门前,对着门外骂道:“你给我等着!等老娘回来了,把你那两耳朵揪下来,剁了给你爹下酒!”
那林秋生见事不妙,早撒腿往村里跑去。
夏生跟在后边紧追不舍。
秋生停住脚,放脸喝骂弟弟,要他回去。
夏生不回,嬉皮笑脸地望着哥哥,誓与他共进退。
秋生无法,大声对黄家喊道:“娘,我照看夏生。走了!”
他的意思是,两个弟弟,自己照看一个,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春儿,黄家的丫头吃了娘的奶,就该帮着照看弟弟。
大头媳妇气得七窍生烟,望着村子方向咒骂不止。
秋生虽然童言无忌,却说中了冯氏的心病,连冯婆子脸上也挂不住,所谓“吃人嘴软”就是这样。
因此,冯婆子便劝道:“别骂了。他一个男娃子,要他照看奶娃子,是有些难为他。他想的也不错,把春儿搁在这也好。叫我明英看着,我跟你下河去洗。明英一个娃是照应,两个也是照应,又不费多少事。”
她之前不过是说笑,并不真要小女儿去洗衣裳。
一是她还小,恐怕她拖不动湿被子;二是因为明英十二岁了,就算乡下女儿不像朱门绣户的小姐一样金贵,养在深闺不见人,那也要避着些人,这里终究是外村,怕她下河去被人多话问长问短。
冯氏也在房里叫道:“林嫂子,就把春儿搁这吧,你忙你的去。春儿跟花儿在一块,也不哭闹,乖得很,又不麻烦多少。”
大头媳妇想想也是,再说她也没法子,要是把儿子兜在背上下河洗衣裳,冯氏母女脸上下不来,因而笑道:“这倒是。我春儿见了你家花儿就乐。那我就把他放这了。明英妹子烦些神。”
冯明英忙说没事。
杜鹃听她们“春儿”“花儿”地叫,别提多别扭了。
一时吃完了奶,大头媳妇和冯明英一人抱一个,将两个娃儿送进房里,她才回家去洗衣裳。
冯明英坐在床前做针线,陪姐姐说话,一边照看两娃;黄雀儿也在旁看着,一时帮着跑腿拿样东西。
小林春能坐能爬了,不肯好好躺着,兴致勃勃地撑起身子看杜鹃。
杜鹃觉得这小子纯粹把自己当玩具了,十分郁闷;又怕他哭闹给小姨添麻烦,说不得只好陪他嬉笑。也不知是自己逗他玩呢,还是他逗自己玩。
但她比林春小,没他那么好的精神,玩了一会就想睡。又怕自己不理他,再发生上次的压人事件,回头被他堵住口鼻闷死了,岂不悲催?于是,她便想法子要把这小子也哄睡,世界就清净了。
于是她闭上眼睛装睡,过一会又睁开,向林春看一会,又闭上。
果然,几次下来,林春也歪倒,学着她闭上眼睛。
刚吃得饱饱的,很快两娃都睡着了。
冯明英半天没听见动静,探头往床里一看,原来都睡着了,遂对冯氏笑道:“这两娃真听话,也不哭,也不闹,玩累了就睡。真好!”
冯氏昨天睡够了,本来今天想下床的,可老娘不让,只得继续在床上养着。
她见小妹子把些碎布头剪得方形四正的,拼在一块,五颜六色很好看,不知缝什么,便问道:“这是什么?”
冯明英得意地举起来,笑道:“再过两月天就热了,我帮花儿做件小花衣。又好看,还省布。”
冯氏皱眉道:“费那工夫!她现在不会走,都是放在床上,身上打包的。再说,小娃儿见风长,做这么好的衣裳,也穿不了几天。”
她原本就是个粗糙的人,不如一般女子细致;等嫁了人,生了娃,为生活所累,凡事就更简便了,所以才说这话。
冯明英则不同,又是少女爱美的花季,因而嗔怪道:“再怎么样,总不能让外甥女光着身子,衣裳还是要穿的。”
冯氏想了下,便道:“那你做大些,把袖子留长些,卷起来,等她长大了,再放下来;衣襟也做长些。”
冯明英笑道:“好,好!我做得长长的,卷起四五道。花儿长一截,就放一道;长一截,再放一道,一直穿到她满地跑。成了吧?”
冯氏被她逗笑了,白了她一眼。
等到大头媳妇和冯婆子下河洗衣裳回来,见林春睡得很安稳,自是放心。忙给他换了块尿布,又赶回去摘菜煮饭去了。
忙完家里,又赶过来给两娃喂奶,并不误事。
黄家有冯婆子和冯明英帮着,日子也有条不紊。时常的,冯明英还抱了杜鹃到院子里透气看风景,让她觉得这日子十分的惬意。
如此过了两天,麻烦来了。
冯氏已经正